“嗯……”
    “走了那么久,我想吃点热的了。”方鉴眨眨眼,对猎犬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不知道烤狗肉的滋味如何?”
    猎犬立即哼唧了两声。
    “好的。”「散兵」应下,当即就要跳下树去。
    “等等等等!”方鉴立即出声拦下「散兵」的动作,“我原本以为你就是开玩笑,结果你要来真的啊?”
    「散兵」沉默的看向方鉴,满脸写着“不然呢”三个大字。
    “别冲动,它是猎犬。”
    “没关系,我打得过。”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
    「散兵」疑惑,“那是……因为没有调味料,所以烤肉可能会不好吃的问题吗?嗯,没有调味料的话确实是个难题。”
    “……”
    “不……它是猎犬。它在这,那么它的主人就一定在附近,也一定会被它的叫声引来这里。”
    「散兵」想起寻找那位好心猎人的事情,恍然大悟,“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那位慷慨又好心的先生了。”
    方鉴点头,“嗯。”
    “然后我们可以争取那位先生的同意,然后……”「散兵」目光重新压到尾巴已经夹起来的猎犬身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笨蛋先生,我会反思我刚刚的想法的。”
    方鉴:???
    方鉴:你的心音告诉我你没明白!
    方鉴扶额,闭眼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鞋底踩过松雪,第三个人悄然降临,他摸了摸受惊躲在自已身后的猎犬,抬头看向树上熟悉的人影愣了愣神。
    “莫尔?”
    第33章 【白桦林遗梦】我亲爱的弟弟哟
    阿纳托利·奥列格·费奥罗多夫,方鉴曾从鲍里斯交给他的那些信件中窥见他的半生:
    生于猎户家庭的他在父亲和猎枪的陪伴下长到18岁。
    如果他没有将加入愚人众作为自已的成年礼物的话,那么他大概就会像祖辈那样拿着猎枪按部就班的度过一生,虽然平淡,但也足够快乐。
    但是很遗憾,命运早已设置好了他的人生锚点,容不得半点偏差。
    这位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在自已成年的那一刻就将自已全部奉献给了冰之女皇。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手中枪械的洞口不该仅对向猎物,更应该瞄准与女皇陛下作对之人的头颅。」
    他怀着满腔赤诚熬过苦夏严寒,终于在19岁那年如愿以偿地穿上那身军装,由预备役正式成为一名愚人众土兵。
    但接下来迎接他的并不是热血的冲锋和紧张刺激的战斗,而是无趣的日常工作:管理、维护武器装备,整理档案文件,以及……寻找自家长官的踪迹。
    对长官的行踪进行记录并按时上报,这项任务对新兵来说并不轻松,因为这位长官性格太过怪异,既不喜欢与人交流,还总会在人不经意间溜到不知道哪个无人的地方去。
    「那位是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阿纳托利总是这样跟自已的同期感慨,抱怨说自已像个跟在贵族少爷身后的保姆。
    如此千篇一律的生活日历撕到凛冬里的某一天,阿纳托利在一片白桦林中找到失踪的长官。
    在漫天的落雪中,有人回眸望了一眼,有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19岁,他的人生在这个时间节点悄然转弯。
    「我情愿当一辈子保姆。」
    后来的阿纳托利是这样对同期说的。
    虽然总被同期们调侃为“见色起意”,但他却用时间和行动证明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是如何真挚而热烈。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如烈火一般的小伙子似乎真的烘暖了那一团冰冷的空气。
    从19岁到26岁,他终于等到了那个曾经幻想过无数回的答案。
    如果说他的人生是一首交响乐,那么那一刻无疑是这首乐曲中最华美的一章;但一曲完美的交响乐不单单有慷慨激昂的旋律,很快,沉闷又忧郁的音符就出现在了乐曲当中。
    他的父亲生了怪病,时常昏睡,鲜少有清醒的时候;而身为单亲家庭独子的他理应回到家乡照顾年迈的父亲。
    执行官第二席「博土」善解人意的为他批了一年的假期。
    而26岁再次回到家乡的阿纳托利并不知道这将会是他生命里的另一个重大拐点。
    ……
    方鉴手扶住一根树枝,微微垂下眼,清浅的杏眼映出与鲍里斯极为相似的模样,慢慢勾起唇角。
    他心底对自已现在身处的时间线有了个大概:此刻便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时光。
    方鉴看着底下处于人生拐角而不自知的阿纳托利,不知道自已是该怜悯他还是应该可怜莫尔。
    “莫尔?”阿纳托利愣愣盯着方鉴的脸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主地上扬,“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