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鉴垂下眼睑,“你……”
    “…你刚刚拿薄饼的时候手沾上了油,现在…油全抹在我脸上了。”
    “!!!”
    第38章 【白桦林遗梦】还是以前的你可爱一些
    地平线收敛了最后一点天光,如水的夜色被风吹落散于四方,由昏黄的灯光聊作点缀。
    “笨蛋先生,我们不回去吗?”「散兵」目光跟随着在路灯下机械踢正步的青年,小声问。
    束在脑后的茶色头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方鉴转了个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踢正步。
    “别吵,我在思考。”
    傍晚博土那双毫无感情的血眸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方鉴略微眯起眼睛,定了定神,试图于蛛网一样细密繁多的线索中找到最关键的那一条。
    身为享有极高地位和权力的执行官,博土没有道理费尽心思只为接近一个于他而言毫无威胁的老猎人。
    就算是为了做实验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毕竟比起这穷乡僻壤,至冬城什么没有,甚至连乞丐、流浪汉也比这里多,偷偷绑两个回实验室……不行,这个思维有点危险,还不人道。
    方鉴摇摇头,转身又换了个方向,被灯光打在地上的影子逐渐变短又慢慢被拉长。
    如果说老猎人奥列格有什么特殊的话,大概就是他有一个和莫尔维赫关系暧昧的儿子了。
    博土如果是为了不让莫尔脱离自已的掌控而作出行动还勉强有一点逻辑,可为什么他不直接对阿纳托利出手,反而盯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猎人……
    “所以那家伙到底在憋什么坏水…”方鉴手指轻轻绕着鬓边垂下的头发打着圈,低声嘟囔了一句,略微下挑的眼尾将他此刻糟糕的心情暴露得彻底。
    风捎来的声音极小,「散兵」只抓得住几个模糊的音节,蓝紫色的眼眸映着陷入烦闷的背影,犹豫了几番终于张口:“您是在为阿纳托利先生没来找您而烦恼吗?”
    “如果您愿意,”「散兵」眸色冷了几分,话语间充满认真,“我这就为您绑过来。”
    话音刚落,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微风停滞在光秃秃的树梢,就连方鉴刚抬起的脚也僵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如此静默了好一会儿,一阵大笑声突然响起,将路灯顶上积累的灰尘震落几许,飘入昏黄的灯光中随着笑声起起落落。
    方鉴好不容易直起笑弯的腰,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生理盐水,“怎么可能?”
    “他没来就没来呗,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为这个烦恼?难道我要像歌剧里演的那样哭哭啼啼,伤心欲绝,恨不得拿根绳子挂在这路灯上两腿一蹬吊死自已啊?”
    方鉴坐回椅子上,摆弄起「散兵」的围巾,随意说:“完全是你想多了,我是在想另一件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呢……欸,先别动,马上就好。”方鉴手指绕着围巾灵活穿梭,不过几息一个样式精美的大蝴蝶结就大功告成。
    方鉴眼睛亮了一下,两手一拍,“不愧是我,来,起来走两步给我看看。”
    「散兵」偏头,手指捏了捏被系在自已身后蝴蝶结的一角,听到方鉴这么说,乖巧的站起来在灯光圈出的范围内走了一圈。
    随着步伐的走动,那用围巾系成的蝴蝶结两翼一上一下轻轻晃着,倒真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翩翩飞舞。
    “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散兵」努力扭头想要看清全貌,却只能看见蝴蝶结的一角。
    方鉴按住「散兵」拉拽蝴蝶结的手,连连说:“不奇怪!很适合你!走!我们去溜两圈。”
    两肩被人搭着向前走,「散兵」略微无奈地抿了抿嘴。
    「笨蛋先生是不是没说刚刚在想什么事情……」
    “啊哈哈……”方鉴干笑两声,眼睛迅速扫视一圈寻找着转移注意力的事物,“那个灯光不错!正巧在月亮下面,互相辉映着挺好看的。这树长得和我那编辑的头发似的,都挺可怜的。欸——那里还有个……”
    人……
    方鉴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止住声音。
    站在路灯下的人已经脱去白日里的白大褂,换了一身墨色的衣服,他静静站在那里,活像一只漆黑的大乌鸦,看着平白有些瘆人。
    是博土。
    方鉴反应过来,木着脸把着「散兵」的肩膀调转了个方向,“说错了,那不是人。”
    “您这样说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慢悠悠的语调贴着后背突然响起,方鉴打了一个冷颤,慢慢回过头去发现普雷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已。
    普雷克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意,摊了摊手,“就在不久前阿纳托利先生还向我表达了对您的担忧。看到您没事,我想阿纳托利先生也可以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