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那信是我写的?”他用喃喃气音极低同她问道。
    声线极其蛊惑人心,秦葶觉着连他环着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轻颤。
    “小双的字没那么丑。”秦葶着实想不出何呈奕伏在案上临摹小双字体时是如何的费心费力。
    “你真的想我了吗?”他又朝前一步,额头抵在秦葶的额上,想问的话太多,最想听她亲口说的那句想他。
    只瞧着秦葶淡粉色的唇一抿,仍不肯让他得逞,“可怜你罢了。”
    “嗯,我知道。”又是一吻迎上,他手按住秦葶的后脑,往自己身前相送,一手扶着他的背朝榻上退去。
    “还走吗?”他借着喘气的工夫自齿缝中挤出此问。
    “你若是还欺负我,我还走,走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退无可退,秦葶后脚撞在脚榻上,由他自背后托着倒下,随即头顶阴影,何呈奕盖身过来。
    冠上玉珠垂在脸侧,在秦葶眼前晃的人眼晕。
    “还怕我吗?”他此刻很认真地问道。
    “怕。”她道。
    眼见着何呈奕的眼中又是一片黯然布满。
    秦葶才要说什么,且见何呈奕身子再弯下一分,面贴在她的脸颊之上,带着几分讨好意味说道:“别怕我了,我不会杀你,你知道的。”
    “你若不信,将我的命拿去吧,”他一手按着秦葶的肩,一手掐着秦葶的腰,句句肺腑,“你不知这段时日我是怎么过的。秦葶,你想让我死吗?”
    “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你当真不知道吗?”他不信秦葶不晓。
    “我自小便是那样过的,除了勾心斗角我什么都不会,我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我的软肋在哪里,只要能得到,无论用何种手段。我从来没觉着那些有什么错。我若是在风平浪静的富贵乡里长大的太子,我也可以温润文雅,光风霁月,但我不是。我早就习惯了不同旁人吐心肺掏真心,全凭自己意愿,生气便杀想要便抢。”
    “我骨子里还希望我仍是被众星捧月长起的太子,我不愿去想那段疯癫毫无尊严的过去,我本以为我可以彻底从那段不光彩的过去中完全脱离,干干净净,但我万没料到,你会出现,更没料到......我会爱你,从你举着葶苈花在我面前的时候,或是比那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你,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给我时间,秦葶你要给我时间,让我真的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这些话何呈奕从前从未对她说过。
    他的性子素来很别扭,的确如他所讲,他是一个羞于对人说心里话的性子。
    就连此刻,他咬着牙恨不得将心刨给秦葶瞧看时,他的耳轮也是红的。
    他也曾盼着秦葶可以真正的了解他,然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爱。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曾被人踩到泥尘中的人,自认为谈情说爱都是奢侈,他也不信谁会爱上那么狼狈的他。
    一个一直被人打压着生长的人,还能指望他心里真的净不落尘吗?若真是那样的话,只怕早就被人撕八百回了。
    其实有一点秦葶也清楚,若他真是那般一路顺风顺水的太子,以她的身份,只怕是她连触到他指尖的机会都没有。
    人世间呐,就是这般阴差阳错又歪打正着。
    只听秦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一双素手猫爪似的搭上他的肩头,头微微侧过唇角便能轻而易举的碰到他的耳轮。
    她虽不曾言语,但何呈奕知道,她是应了。
    他脊背一僵,红着眼正过脸来。
    捏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抚上她额头的碎发,喉咙颤音低低言道:“秦葶.......”
    “嗯?”她很温柔的应了一声。
    目光璀璨。
    明明只是一她眼柔和的目光,却似一道强光照入他阴暗的心际,此刻万物生长。
    他手掌贴合在秦葶脸部轮廓上,良久他才喑声道:“我将你的阿剩还给你。”
    秦葶指尖儿轻轻抚过何呈奕的眉眼,划过他刀削直挺的鼻梁,终她将唇畔勾起,轻应一句:“好。”
    此刻何呈奕终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悸动,探身吞吻下去。
    第一次,秦葶在清醒的时候给他回应,双手挂在他的耳朵上,何呈奕轻闭双目,带着她前后滚落。
    最后翻过秦葶的身,贴于其背轻咬她的耳垂。
    这突然如其来的一下惹得秦葶低叹一声。可这声响,何呈奕听不得。
    他眼皮猝而撑大,而后将人又翻动过来,柳绿的薄纱寝衣此刻皆在秦葶脚下。
    何呈奕曾说过不会再欺负她,可到底还是秦葶轻信了。
    这人恨不得将她生吞了。
    夏日风轻,枯木逢春,空荡的宸琅殿中,隐隐可以听到秦葶一声声或轻或重的求饶之音,断句连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