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早些年父亲与他曾定下亲事,如今是要我过去,接上故友的孩子,入京来见,也好了解当年约定。这车上,便是我们的聘礼之类。”
县令闻言也是唏嘘,看看温云开,确实是穿着朴素。
想到她如此才情,竟还是要委身于穷乡僻壤的泥腿子,终究是觉得惋惜:“既然是恩师当年的许诺,这也别无他法。”
温云开愁云遍布:“是啊,我……再多又能如何。”
县令被她这番情态搞得差点落下泪来,摆摆手道:
“小姐此行艰难坎坷,若是未出嫁便被拆了嫁妆,我便愧对恩师,小姐去吧,此行千万珍重!”
温云开假模假样垂泪,和他道了别,车队才得以有惊无险地出了城。
这一出城,许适意把温云开拉在马车上,上下打量。
“你何时进了车队!怎么不早些与我言明?若是有个好歹我可如何向国公爷交代!”
见她是真的急,温云开自知理亏,赶紧安抚她。
“意儿莫急,我这,我这也是没办法!”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许适意没催,等着她说。
温云开掀开帘子,果然瞧见江春随跟在外头,咬了下唇,故意挑逗:
“怎么这次见着我没躲?”
江春随一抖:“我,我往日也,不算躲。”
温云开这阵子日日找她撩拨,早就没了尺度这一说,听她这么说,加上本心又想把她逼走,故意轻佻。
“既如此,便不要客气,进马车来坐我身边,挨着我可好?”
江春随闻言,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拍马走到前头去了。
温云开虽达成目标,却终究有些失落,撂下帘子转回来。
这一切被许适意尽收眼底,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温云开眼中瞧见这样的神情。
这样的心情她也是熟悉的,是嫁给沈趁前,自己眼中也时时浮现的暗中倾慕。
她似乎懂了温云开为什么宁愿扮作一个押车人,也愿意跟着队伍偷偷过来。
果然,温云开倒是干脆,开口便交代了她猜到的。
“意儿,说出来,你该是不相信。我对江春随……心存恋慕。”
许适意望着她一言未发,这个心事在温云开心里憋得久了,如今也算是有处可说。
“自从几个月前,她把我救下,送回府中开始,我便一日比一日觉得想见见她。”
“后来这念头愈发凝实,不得已我只能去你府中寻她。”
“我本以为这样的思念无由头,或许见一面就可解决所有的心神不宁,但见了一次之后,我愈发被她吸引,就有了后来的几日一次,隔日一次,甚至一日一次。”
说到这儿,温云开叹了口气,看着许适意:“有时我十分羡慕你和浸影,你们有太后赐婚,且不论感情如何,最起码人已经绑在了一起。”
“但我,唉,你也知道,她怕我怕得很,只知道躲着我。”
感情这回事,许适意自己也只有这一个可以借鉴的经验,虽然不容易,但是并不是太过波折。
她也有过日日夜夜的相思,明白那种相思的苦楚,因此也觉得可以理解温云开现在的烦恼。
听她这么说,许适意劝慰:“她怕你,一是偷了你的护身符,到现在还没法子还给你。二就是她生性腼腆,无法直接面对你的热情直白。”
温云开眉头一皱:“可我若是也不说,不表现,她如何能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这话也有理,毕竟许适意当初也是因为沈趁对自己也有意,所以才能被回应。
若是沈趁像江春随一样躲着,她或许也没办法嫁给她。
性格不同,果然也不能借用相同的经验。
“若不然你松一松,先等她冷静几天,然后再谈这些如何?”
她算算江春随的年纪:“她毕竟才二十,况且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兄长,心思不在这处,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也如此之大,纵使你暗示得再明显,她应该也不敢往这方面想。”
温云开点点头:“这些道理我也能想得明白,以往只有我一人揣着这些烦心事,如今说给你听,轻松不少。”
许适意无奈摇摇头:“但你就这么混进来跟着押粮,可真是胡来!国公爷定然也不知道,还是传一封信回去,叫他们心中有底。”
温云开答应下来,掀开帘子忍不住去看江春随,却不知为何那人也正回头看,两人对视,江春随不出意料落荒而逃。
“意儿。”她放下帘子,“我这次也不算鲁莽行事。我一想,边关战争残酷,说不定她是个短命小鬼,这一去再也不回来。我在京城路途遥远,多数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许适意一愣,其实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找沈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