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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四到夜里时分,才敢把勒满扛到少林寺中,生怕自己一身血腥气冲撞了师兄弟们,犯了忌讳。
    这一路上,失去头领的南羌人没有一个胆敢轻举妄动。
    涂四将勒满放到了少林寺最偏僻的破旧柴房。
    这里早已荒废,损坏多年不曾修葺,平素里漏西北寒风,甚是刺骨。
    勒满疼得额头青筋暴起,眼底泛着可怖的淤青...
    这虫毒阴狠异常,发作时毒入骨髓一般的折磨,最为恶心的是、耳畔常伴毒虫嘶鸣之音。
    涂四冷眼瞧着眼睛充血的勒满,找来了更加粗壮的绳子将其绑的结结实实,而后塞到了布满灰尘的角落。
    突然,勒满再次毒发,脖子上的血管肿胀不堪,眸中的猩红掺杂了恨与绝望。
    南疆毒虫,毒性时阴时烈,中毒者发作时如百虫蚀骨,若干症状不一,痛苦至极,且致死缓慢。
    若无解药,便是要受数日之毒方能解脱。
    涂四垂眸,不知怎的,脑中再显大师兄那副谪仙模样,身侧的双拳又紧了起来。
    他也是像这般,如此熬煎...
    半晌,涂四阖上双眸,拎着竹匣子转身离开。
    师兄,皈无替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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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府私宅
    从昌东山下来的南羌死士赶到梁兴达的私宅,急忙去见了他们的少主阿兰莫。
    彼时,阿兰莫倚在软榻上,挑灯夜读皈远默下的武功心法。
    “少主,出大事儿了。”狄迩屈身行礼,神色慌乱不堪。
    阿兰莫眉心微皱,道,“身为南疆的死士,怎得如此不知稳重?”
    狄迩齿间发颤,“勒满大人那人被抓走了,多摩格下落不明。”
    阿兰莫瞳孔紧缩,一把推翻了桌案,油灯打翻在地,倒不曾熄灭。
    “你说什么!”
    闻讯而来的梁兴达恰巧遇到阿兰莫发怒,只敢站在屏风外,面色复杂不已。
    “属下亲眼所见。”狄迩紧了紧拳头,红着眼说道,“那日上了昌东山的男人,今晨孤身一人前往小镇,勒满大人疑心此人武功高强,不敢轻举妄动,只他和多摩格小心紧跟...”
    阿兰莫眉目阴沉如水,攥紧了手中的南珠手钏。
    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着说、”
    “两个时辰后,此人便、扛着勒满大人回了昌东山,我等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狄迩接着说道,“可他实在是嚣张至极,竟然在山腰处丢下勒满大人,而后席地而坐,直至天色暗去...”
    “怎会如此!”阿兰莫指尖发颤,“你们就无人敢上前?”
    “回禀少主,此人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我等岂敢轻举妄动。”狄迩含恨说道,“就连勒满大人、大人他好似中了虫毒。”
    阿兰莫似是猜到发生了何事,咬着牙问道,“多摩格呢?”
    “回少主,此人直至天色暗了下来,方才进了少林寺。”狄迩接着解释道,“而后昌野大人派我去寻多摩格,夜里实在不好搜寻,我便来禀报少主。”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梁兴达眉心紧缩,这局面是他和二叔都没有想到的。
    本以为涂四离开幽州,可暗地里除掉他的家人,却因着流民四起没能尽快处置,而今这厮的妻子与亲娘倒是都不见所踪了...
    更可恨的是,这涂四竟然如此厉害,善用毒虫的南羌人都着了他的道。
    二叔的私仇,估计是难报了。
    阿兰莫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异色的瞳仁晦暗无比。
    “若是父王控制了整个兖州,我就不信屠不尽这少林寺、满门!”
    “哎呦,少主莫气,一个还了俗的和尚罢了。”梁兴达越过屏风,卑躬屈膝地说道,“这少林寺是佛门之地,不染红尘俗世,岂能有碍咱们南疆的宏图霸业,莫惹他们便是了,有皈远给的东西足矣。”
    阿兰莫一个阴寒的眼神递给梁兴达。
    “待少主的大业达成,小小的少林寺不也得...”
    梁兴达这句话说到了阿兰莫的心坎里,只见他神色稍缓,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有皈远默的武功绝学在,怎么也能锻造数支精兵了,若是把工夫都蹉跎在这些死板固执的和尚这里,倒是不美了、不过,那个还俗的,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梁兴达嘴角噙着诡笑,知晓涂四过不了太久好日子的。
    “狄迩,你去告知昌野,务必在翌日天亮前,找到多摩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兰莫晃了晃脖颈,微微发蓝的瞳仁甚是可怖。
    “那勒满大人...”
    “无需理会这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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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胶州齐王府,书房
    幽州将军沈澜山秘密拜见了昔日的上司齐王咏昶。
    彼时,齐王与沈澜山于书房内室相见。
    “将军,多年不见,可还、”沈澜山倏地行了大礼,声音微微发颤。
    若非陛下收缴齐王兵权,他现下依旧是齐王麾下的将领...
    齐王眉心轻皱,忙扶起沈澜山,“不必多礼、你此次秘密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沈澜山起身,抱拳说道,“幽州难民涌入数日,州府的梁大人方才去我郊外大营请兵镇压。属下心中一直有个疑影,便遣人查探、”
    “梁运龙通敌。”齐王淡漠地说道,“此事我已查清。”
    沈澜山微愣,接着道,“不止,幽州难民中还混入南羌细作,且他们极善虫毒,一旦泄出,后果不堪设想...此外,徐州和兖州等地,恐也被南羌人掌控。”
    齐王眸色沉沉,“即知此事,何不通禀陛下?”
    沈澜山闻声,扑通跪地,激动地说道,“王爷,我草莽出身,跟随您南征北战二十载啊!我深知您的本事...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沉溺美色,轻信奸臣,唯有将其推翻、”
    “住口!你可知,这是谋逆!”齐王怒声说道。
    沈澜山抱拳,十分坚决地说着,“王爷,您也是先帝爷的子嗣,是他看重的皇子!”
    齐王嘴角勾起,站起身来,“若我只想保住胶州呢。”
    沈澜山神色恹恹,说道,“王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
    齐王垂眸,瞧着沈澜山的背影,眼底笑意渐浓。
    “先前禹辙也有此意,可他并未真正说到点子上,你莫急,眼下只差个时机。”
    说罢,齐王又轻叹一口气,心道自己那兄长若真能爱民如子,心系天下,他世世代代守着胶州又有何妨呢?
    沈澜山不免疑惑,说道,“时机?”
    齐王淡漠不语,心中早已有所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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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涂四的信顺利寄到了胶州齐王府。
    书信走的明面,反而不易引起怀疑。
    “有寄到王府的信。”信差站在齐王府门口,很是恭敬地说道。
    门口的小厮接过信一瞧,上写着“齐王府周氏绣娘亲启”。
    安顺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安明,说道,“咱府里有姓周的绣样师傅?”
    安明略一思索,接过书信,半晌,一拍额头。
    “怎得没有?前段日子,郡主从幽州领回来一个很是厉害的绣样师傅,当时世子爷还嘱咐好生招待呢。”
    信差见状,便叫小厮签了契单。
    安顺接着说道,“那这绣样师傅是住在郡主的香雪汀吧。平素里不见人的。”
    安明点了点头,“我去把书信给送过去,你先一个人看会儿。”
    ...
    周艾叶在兰溪园中里绣衣制衣,忙碌之余也在期盼着涂四的回信。
    周艾叶:何时才能受到郎君回信呐。
    36527:你一天总得念叨个好些遍。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周师傅,有您的书信。”银翠走进兰溪园,“我帮您拿过来了。”
    周艾叶闻声,嘴角渗出笑意,赶忙放下手中剪刀,小跑出去。
    36527:啧啧啧、
    银翠尚未走到门口,周艾叶便迎了出来,接过对方递来的书信。
    “银翠姑娘,多谢你了。”周艾叶感激道,垂眸瞧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格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