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格格,少逗了 > 第10页
    在水里的淡蓝天色,一时之间没了方向。
    或许她该好好质问傅无痕,究竟他的打算为何?
    一路上心事重重,直到她踏进傅无痕的小苑才发现,这里少了前苑那种嘈杂的
    声响,安静多了。
    腾玥放眼览看了下,蓦地想起傅无痕昨夜的话——
    妳潜入我的房里,是想对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吗?
    腾玥自嘲地扬了扬唇,或许她真的有做坏事的本领呢!
    她深吸了口气,按捺住游走的思绪,推开门扇。
    因为外头阳光正炽,所以她进屋时,有点无法适应屋里的幽暗。「大当家。」
    虽不知他是醒着或睡着,但她还是出声唤了唤,省得到时又落人口实,硬被抓
    上意图不轨的帽子。只是侧耳听了听,却不见屋里有半分回应。
    是不在呢?还是……死了?想着想着,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第5章
    初冬的紫京城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姚贵人病殁后一个月,她唯一的儿子——排行十八的皇子永琛,也跟着在初冬
    的第一场雪后,染上恶疾病殁。
    腾玥犹记得在姚贵人一片哀伤气氛的灵堂中,寻不着那张她最想见到的面孔。
    没人知道,十八阿哥上那去了。没多久皇上便宣布了十八阿哥病殁的消息。
    乍闻这个消息,腾玥内心一阵揪痛,当众失态落泪。
    那一天,年起的狂风乱雪弥漫在灰蒙蒙的京城天空,她没见到十八阿哥最后一
    面,只见到垂花门前、夹道之间全悬挂着白纱灯,在料峭刺骨的寒风中摇曳不定,
    心里那一股凄凉更是无处可诉。
    或许没人在乎,更没人深思十八阿哥为何突然病逝,但……她在乎呀!
    只是,那又如何?她没有答案、更得不到答案,十八阿哥的殒殁,似被锁进了
    禁忌的卷宗,无人能探究。
    之后,姚贵人、十八阿哥这对母子,也随着时光流逝,消失在众人的回忆中。
    而她性子里的欢乐与忧伤,更随着这座宫殿主人的死亡,悄悄黯然荒芜。
    接着,在往后的每个冬天,腾玥会徘徊在被落雪掩没的御花园,想着她与十八
    阿哥初遇的那年冬天,想着他那一双平静无波的冷畔,想着他们每一次的交集。
    腾玥的思绪方掠过,却因屋里火盆子还没撤,迎着一阵干燥的炭气,混着空气
    中的清苦药味,逼得她掩不住地轻咳了声。
    「不管了!」腾玥思忖了片刻,原本想卷上门帘,却又怕光线刺眼,酌量了一
    会儿,才搁下手中的药碗,重新燃起桌上那一盏油灯。
    如豆般的灯焰泛起幽幽晕光,腾玥才发现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简单的小房间。
    一张木榻占了半间房,榻上整齐地迭了一张洗得泛白的青布被子,而傅无痕仅
    着长袍的顽长身躯,就直直地躺在榻上。
    周遭的氛围因为意识到他的存在,隐约地起了莫名的波动,腾玥深吸了口气,
    小手压着「噗通、噗通」直跳的胸口,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床榻前。
    「真的睡得这么沉?」随着火苗乱跳,在昏黄的烛光下,腾玥看着他贵气而俊
    美的脸庞恍了神。
    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很俊,似剑般墨黑而英挺的眉毛,总伴着股凌厉的气势,
    只消一眼便可让人冷汗直流。但在睡梦中,他向来凌厉的冷峻线条竟透出柔软。
    这般柔和的他,一时间让她极不适应地乱了心绪。
    「大当家喝药。」腾玥出声唤了唤,见他方正的宽额布满细汗,她连忙拿出帕
    子,轻轻为他拭去额上的汗。
    腾玥默然地揪着他圈在胸口的一圈圈白布,心猛地一揪,他到底是出什么样的
    任务,为何会伤成这样?
    正当她思绪恍然之际,突来一股力劲,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痛!」没想到他并未完全昏睡,一察觉有人碰他,直觉地便拽住她的手,让
    腾玥不禁地发出一声痛吟。
    他的手略冷、有力而厚实,被他紧抓着的掌心,像簇火般地灼烫,让她的心也
    跟着不安分地失了控。「你出了身汗,我替你把汗擦干。」
    「玥格格……」他微蹙起眉,视线在她脸上游移,向来幽深冷峻的黑眸掺着难
    得的蒙眬,语气里带点不确定的幽然。
    傅无痕那声无意识的低喃像颗火星子,瞬间在腾玥心底烧起一把僚原之火。
    「你……叫我什么?」她倒抽一口凉气,水汪汪的眸子瞬间瞠圆地颤声问。
    「晤……」他疲惫地轻应了声,便缓缓闭上眼。
    瞧他闭上眼,腾玥的心猛地被重击了两下,秀拳直拽住他两襟促声道:「你起
    来、我要你起来!」
    他听见腾玥着急的叫唤却无力反应,不自觉地,眉头锁得更紧。
    该死!成串的咒骂在他脑中掠过,不消多想他便知道,众人应该是抓准了他浓
    重的责任感,特地让为他疗伤的古大夫在他身上下了足以让他安眠的药量,让他无
    力抗拒只能安心休养。
    腾玥拚命扯着他的衣襟叫唤着,也许是因为太过使劲,一条皮绳便随着被拉扯
    开的长袍,落入腾玥眼底。
    「不!」她震惊的眸光直定在那条皮绳之上,心脏似打了铅似的,一股脑沉到
    脚底。
    脸上血色尽失的腾玥,再也顾不得男女间该谨守的礼数,一把扯开他的领口,
    直到他颈上那条皮绳完全映入眼底。
    蓦地,屋里一片死寂,腾玥难以置信地揪着那狼牙吊饰,低喃道:「十八?」
    那一年正是水美草肥的夏末秋初,木兰围场的草原上,野生动物正多,十八阿
    哥就在那里猎了一头大狼。
    就算时间过得再久,她再愚、再钝,也不会看错那一个代表他的徽章、他的荣
    耀与骄傲的大狼牙。
    一阵秋风迎面袭来,让腾玥纤瘦的身子不胜其寒地打了个哆嗦。她心里反复地
    想着,直到乱得再也理不出一点头绪。
    最后,她扇睫轻颤,逸出一声叹息。「你是十八,对吧?」腾玥偎在他的床榻
    边,轻轻将手覆在他指节分明的掌上,神情恍憾地望着他苍白的峻颜,喃喃问着。
    只是当她的手一覆上,傅无痕便无意识地收拢五指、握拳,彷佛连在睡梦中,
    也要捍卫他可以掌握的唯一。
    扳不开他紧握的拳,腾玥秀白的额因为过度紧张,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你
    醒了是不是?」
    若不是醒着,怎么会连在昏沉当中也意识到她的举动,死都不愿让人窥探他的
    秘密?
    不!我不是十八!不是!不是!
    当腾玥瘖哑的语调反复钻进博无痕的耳里,让思绪依旧处在蒙眬间的他禁不住
    地颤栗。他在心底无声吶喊,怎奈模模糊糊的昏沉思绪却难以凝聚,教他吼不出心
    里的想望。
    腾玥扳不开他紧握的拳,心头的苦涩却不断地涌上喉头。
    她已弄不太明白,这样的坚持是对、是错?她只知道自己舍不下他、放不掉对
    他的那股莫名喜爱。这种心情,早在两人初遇那年便扎了根,无法拔除。
    「别人不心疼你、不在乎你,还有我啊!我心疼你、我在乎你,为什么你就是
    看不到,为什么硬要把我推开?现在既然让我找到了你,你就逃不开了!」
    或许她是个自私、心机又重的姑娘,但聪明如他,怎会看不透她的用心呢?
    腾玥悲凉地哽咽着,双手用力覆在他的拳上,反复说着当年一直被压抑、没说
    出口的话。
    不管他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她认定了他就是当年被皇帝宣称病殁的十八阿哥。
    在他的掌心烙下她的月牙形发眷的剎那,他们之间的纠缠,便再无止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