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吗?
瞧他把她视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让腾玥心里堵着一口气,不由
分说她死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又怎么了?」他定住脚步回头,语气颇为不耐。
腾玥浑然不觉身处险境,依旧可怜兮兮地耍起无赖。「屋里很冷。」
他不为所动地冷冷陈述。「前些日子已经帮妳加了一只炭盆和一张被子。」
「我怕冷,以前我的炕榻会铺得比普通的厚一些,冬天铺三重,软褥上还得再
罩上一条绸毯,屋子里,除了夏天不起炉,平常还会升个暖炉,让屋子变得暖烘烘
的。」她说得感叹,愁云惨雾的语气彷佛在泣诉自己受到的委屈。
「妳可以再夸张一点。」傅无痕牙关绷紧,冷冷瞅着她,眼瞳幽深道:「不要
忘了妳只是个代替「云千变」身分的膺品,正主儿都比不上妳这膺品的娇贵,妳还
想予取予求到什地步?」
唉!这男人非得这么刻薄不可吗?腾玥无言地垂下眸,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
事,怎么会对这种男人产生非君不嫁的恐怖念头?
腾玥暗自怜悯地思索了好半晌,才幽幽开口。「不这么做,你眼前的膺品『云
千变』会死掉。」
「妳威胁我?」
她嫣然巧笑,一脸无奈道:「我只是让大当家明白我的处境。」
「妳——好,很好!」半晌,牙缝硬挤出了几个字,他幽深的冷眸变得深不见
底,隐隐带着发狂的前兆。
平时他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不论遇到什么事总能处变不惊,偏偏这会儿,他
见鬼的没办法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地由着她去,不管她的死活。
一把烈火在胸口疯狂燃烧,他恨她笃定的态度,更恼自己因她而起的那股波动
心绪。
沉默片刻,腾玥难掩失望,幽幽道:「如果你真的很为难,那就算了,对一个
囚犯而言这些要求是过分了点。」
「妳最好有福消受这些特殊待遇。」傅无痕按下翻腾的思绪,内心泛着苦笑,
当她那一个「死」字撞进耳里时,他就是无法潇酒地将那怜人的模样抛诸脑后。
乱了!一切都乱得没了章法,乱得让他失去傅无痕该有的波澜不兴。
原本他想借着「云千变」的失误,顺水推舟报复当年她缠着他演变出的种种,
却没想到一切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握。
离开皇宫多年,他信誓旦旦可以轻易割舍掉所有关于皇宫的一切,没想到,却
因为她诡异地转变了态度,以「腾玥格格」的身分对着他耍无赖,让他的态度跟着
变了质。
以前在宫里他可以逃她逃得远远的,但现下的他,根本无处可逃。
「只要是你给的,我就受得起。」
腾玥兀自沉浸在他允了她任性要求的包容之中,虽然他的语气僵硬、态度火得
足以烧毁身旁的一切,但他的确允了她的要求。
思及此,腾玥心头那一股甜蜜滋味就这么涌上心头,将她整个人浸入了甜蜜蜜
的喜悦当中,让她嘴角那抹笑,怎么都无法抚平。
傅无痕瞧她笑得灿烂,眼底、唇边全因愉悦而荡漾着上扬的弧线,胸口莫名地
气血翻腾。
他被她弄胡涂了、不懂她的笑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该再逗留。
思绪一掠过,博无痕不假思索地旋身,直接往外走,他不该被眼前这一个骄纵
格格异需的行为左右、影响!
腾玥知道,依他沉定冷淡的性子,若她不采取主动,这辈子她别想知道答案。
能不能给点别的刺激呢?她想。
只是……若傅无痕无动于衷,那她就这么玩完了吗?
晤……不、不不不……她会再想别的法子,不管他是十八皇子永琛也好,大当
家傅无痕也罢,从小时候对他兴起的探索心情转变为在乎,随着时光延伸至今,她
对他莫名的喜爱,毫无理由约,已成为这一辈子只认定他的爱恋。
为了得到他,她对他耍无赖耍定了!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隐没至屏风前时,腾玥决定顺着心底的悸动,不顾一切,幽
幽道:「十八,我不走了!」
傅无痕倏地顿下脚步,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下一瞬,沉默的气氛在四周蔓延开来,静得只听得到冷风吹过院落、枯叶漫天
飞舞的声响。
静谧了片刻,腾玥水眸晶莹地哽咽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我不会记起你,
不会拆穿你的身分呢?」
傅无痕心头如受重击,一时之间难以反应地回过身瞪着屏风。
她哭了?那语调带着重重的鼻音,显然流了泪,为什么?
得不到他的响应,她不以为意继续说着。「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回宫里。因为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就这么走了……」
傅无痕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心底那根刻意遗忘过去的丝弦,被她简单一句问
话,轻轻震断。
他的理智纷乱难持,却仍深吸口气,力持镇定冷声道:「妳在缅怀哪个男人,
不关我的事。」
腾玥闻言,好似大受打击地皱着小脸,渺茫的语调尽是强抑的情怀。「我知道
你懂的,只是没想到,你真的离我这么远。」
或许粗重的活儿她半点都帮不上忙,但装可怜、扮无辜可是她的强项,虽然这
些对以前的他没啥管用,但走到这个地步,就算是黔驴技穷,也只有赌一睹了。
他没应话,只觉心脏一阵紧缩,神色复杂的脸孔多了股隐忍。
她已经识破了他的身分!若他够理智,就该当机立断地一掌毙了她,只是……
思绪霍地打住,傅无痕唇边扬起一抹淡嘲。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该死的,他竟
然做不到!
「妳歇着吧!我会差人送足够让妳保暖的东西,再为妳送膳食过来,省得格格
因此错乱了思绪。」
腾玥身子微微瑟缩,气息紊乱,被他隐含暗讽的冷调,砸得委屈万分。「你宁
愿相信是我错乱了思绪,也不愿意面对真正的自己吗?」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沉敛的眉睫看不出情绪地紧绷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
雨欲来的沉闷气息。
他的沉默助长了腾玥胸中的怒焰,她悻悻然地赤脚下榻,恼得失了端雅仪态,
只想冲着他大吼狂叫,发泄心底的怨怒。
「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不管你是傅无痕还是爱新觉罗.永琛,你都是个懦
夫、懦夫、懦夫……」
他文风不动她阴郁着脸,任凭她槌不死蚂蚁的豆腐拳落在他硬实的胸瞠之上。
不管她如何奋力槌打,对方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最后她只能无力地拉着他的衣
襟,半瘫在他的胸前,低声抽噎。
不期然的,她身上淡雅的馨香袭鼻而入,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教傅无痕心
湖再难平静地起了波动。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生怕下一刻自己便会心软地将她揽入怀中,傅无痕脸
色一变,硬是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扬手拉住她雪白的颈项。
他的指掌贴着她的颈部,若再加几分力道,便可轻而易举地断了她的气息。
她太习惯他那疏离冷淡的眼神,太熟悉他眸底流露出的乖张与孤傲,纵使脑子
混乱不已,她仍是幽幽一笑道:「接受考验的是我,虽然皇上说你病死了,但我不
信,我心里一直认为你没死,一直都这么认为……」
「我要妳闭嘴!」他厉声吼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半分。
感觉到他修长的指节,深深掐入颈部的肌肤,她呼吸一窒地幽叹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