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剂量足以让一头熊睡上一天,呵──我的枪法愈来愈准了!」
    这该归功于上实验船前,做生物研究的表姐对她面授机宜的独特教学。
    在治安不佳的时代,迷你麻醉枪比手枪来得有用多了,效果显著又可达到遏阻作用!
    正中目标后,她免不了得意洋洋地笑得乐不可支。
    一抹冷汗由鬓角滑落,烈竹逡无心询问那怪东西的作用,俊挺的面容已沁出死灰的苍白。
    想来毒已迅速进入他的血液,瞅着他硬撑的模样,咏儿改搀着他高大的身躯道:「在你还没压死本姑娘之前,指条明路。」
    「往西有一座藏家木楼是我采药的暂居处,离开前……帮我在水琉璃身上搜搜有没有一只藏青丹瓶,瓶身刻划着绿色墨竹……」话未完,他已感觉到意识正逐渐涣散。
    「你不用死撑!」顿下脚步,心头掠过一丝惊慌,她回过头喊:「不过得撑到你说的木楼。」
    那叨念的可爱模样让他的心不禁为之一荡,扬起唇,他对她露出哭笑不得的怪表情。
    略微安心地转回头,咏儿飞快走向水琉璃,顺利搜出他所说的藏青丹瓶后,趋近他叮嘱道:「不可以倒下去哦!」
    唉!无声暗叹了口气,烈竹逡实在无法想象她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古怪想法。尤其在见识到她临敌不乱、见伤不倒的勇敢后,他对咏儿有了全新的想法。
    她绝非一般寻常人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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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村道直至尽头,在木楼终于落入眼帘时,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男人说得可真简单,他口中的藏民木楼可足足花了她快一炷香的时间,拖着他那逐渐陷入昏迷的高大身躯,这一段路让她彷佛走了一世纪。
    想着胃中那一小块的熏肉已经不知道被消化到哪里去了,她的心就有点痛。
    好饿啊!
    偏偏此时又不能放着他不管,纵使再饿也得先帮他处理完伤口再做打算。
    思及此,她实在不得不为自己的「带塞」诅咒了千百万遍,这时候如果当归在就好了。
    或许牠的狼嘴可以拖动烈竹逡,也或许牠可以帮她弄些食物来也说不定……总之,能有一个帮手就好,管他是动物还是人!
    当眼前那在群山绿意间的木楼正逐渐蒙上一层薄雾时,那阒黑幽暗的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不行了……」让烈竹逡随意倚墙而坐,咏儿无力地跟着在他旁边坐下,向来神采奕奕的眸子也因为疲惫而添得了几分狼狈。
    「谢谢……」掀动着苍白的唇,烈竹逡阖着眼无力道:「篮子里还有些窝窝头和青稞酒,妳若饿了就拿来充饥,不用管我了。」
    他的语气像在交代遗言,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凛起眉,咏儿问:「什么叫不用我管?」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救我……」他似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说出口的话也微弱得像是咕哝的耳语。
    烈竹逡还想开口,但一股难以抗拒的晕眩却朝他袭来……
    「你确定不让人帮?」扬起秀眉,咏儿正想伸手替他拭去额角的冷汗时,却发现烈竹逡早已了无声息。
    那烙着胎痕的俊颜呈着死灰的苍白,独特的蜜褐色发丝落在肩处,衬出与世隔绝的孤寂感。
    凝视着他,咏儿的心头不禁涌上了股酸涩。「喂!你别死啊!听到没有……你不能死啊!」
    拼命摇晃着他没受伤的手臂,咏儿被身边过分寂静的黑暗给吞噬掉原本的镇静。
    她怎么不知道,少了他低醇的嗓音,这个陌生的年代竟是让她如此无措。
    她喜欢他!不仅是单纯的依赖。伏在他腿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乱了方寸,着急的泪水又不听话地落下。
    一滴、两滴……随着她难过的思绪涓滴成流。
    第六章
    不知道是怎样的思绪冲击,咏儿止住了泪,赶紧将她的大背袋拉到眼前,拼命寻着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天啊!汪咏儿,妳笨啊!」
    微颤着手替他把脉、看瞳孔的状况后,她悬在胸口的忐忑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虽然她不懂解毒,但至少可以让他的伤口得到妥善的处理。
    这是最基本的,但她却在慌忙中乱了阵脚,她实在是「有辱师门」啊!
    拿起简易医药箱,咏儿正打算帮他清理伤口,却发现屋子里连一滴水也没有。
    怎么办?他的伤口还残留着毒,如果不清洗,包扎也是枉然。
    「这……要上哪取水呢?」取出手电筒与木桌上的陶壶,她瞥了瞥烈竹逡,又瞧了瞧在夜色中随风张牙舞爪的高大林木,犹豫着。
    咏儿缓缓地推开门,脚步才踏出,一声狼嚎突然响起,更添此时的诡谲气氛。
    呵!这下可好了,她和烈竹逡都会死于非命。
    「救命啊!」听着那让人发毛的叫声,咏儿才想缩回身子,一抹雪白身影已往她倏然袭来。
    「完了!」她惊骇地遮住眼,随即被扑倒在地,还来不及挣扎,湿热的粉红大舌已热切地舔上她俏白的小脸。
    「当归!」咏儿既惊又喜,这一回可是与牠做了个超亲密的正面拥抱。
    「噢呜!」蹭着她的身子,当归似乎庆幸着自己的好运。
    「你知道哪里有水吗?咱们去取水。」
    「噢呜!」轻扬爪子,当归雪白的身影敏捷而骄傲地引领她向前,成了咏儿最好的向导。
    看着那纯净雪白的身躯,咏儿心头涌上了无限感慨。
    谁说禽兽不如人?眼前的这一头狼就拥有一颗比人还纯净的心灵!
    吸着空气里沁冷的气息,她庆幸自己并非十足地「带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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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回取了几趟水,咏儿终于将烈竹逡的伤口清洗干净并做了简单的包扎,为了怕伤口发炎,她还特地喂他吃了些放在大背袋里的消炎药。
    一待忙完,她就着微弱的手电简灯光,在当归的作伴下祭饱了五脏庙。
    一吃饱,她便枕在当归暖呼呼的身上,守着烈竹逡。
    就这样,咏儿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时辰,不知是担心烈竹逡,还是姿势不良,总之她睡得不是挺安稳。
    在第三次由当归身上滑下直接睡在冰冷的地上后,她终于醒了。
    虽是七、八月天,她却有点冷,抱着双臂转向烈竹逡,正想探探他额上的温度时,一双有力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小手。
    「你……醒了?」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咏儿的心不自觉地怦怦跳着,下意识想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咏儿……妳究竟是谁?妳的家到底在哪里?」松开手劲,抚着咏儿娇柔的脸部线条,烈竹逡不禁瘖哑低语着。
    当那双寂寞而深邃的眸光随着他沉稳的气息,冲击着心底最深处时,咏儿胸口一紧,竟就这么恍神了。
    「你……你真想知道……」讨厌、讨厌,她干嘛口吃啊!
    心跳在他的凝视下跳得飞快,抚着胸口,咏儿只知道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在胸间窜动。
    口好干哦!下意识舔了舔唇,咏儿想起身去倒水,却好死不死地被当归绊着,结结实实地倒入烈竹逡的怀里。
    「小心点!」虽力持镇定,但烈竹逡深沉的眸光隐不住炽烈。他彷佛醉了,醉在咏儿水眸漫灿的慧黠眸光里。「咏儿……」
    单手眷恋地抚着她嫩白的脸颊,在两人还来不及意会下,烈竹逡的唇已轻轻地贴在咏儿软软的唇瓣上。
    感受到他唇畔的炽热,鼻息间揉着两人温切的气息,咏儿的思绪被震得好远、好远。
    烈竹逡的吻很轻,唇很软,一切的动作都是轻轻柔柔的。
    他带给她的感觉就像春天的风抚过漫天青草,是一种无尽的舒畅清冽。
    在那双唇反复的汲取掠夺下,咏儿的手缓缓攀上男子的宽肩,那亲密的贴近,皆让两人满足地逸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