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
    她陷入空茫的情绪中,对他视而不见。
    「我送你回家。」
    雨停了吗?她缓缓抬起眸,眼底映入的却是乔榨韧满眼痛苦与无奈的神情。
    说不出是何感受,如果她没那么喜爱他,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
    思及此,一股委屈莫名其妙地兜头罩来,鼻头一酸,没来由地,眼泪便落了下来。
    当管不住眼泪时,只能任它一颗一颗掉落,楞柱,不!是乔大少爷错综复杂的神情,在泪水中变得模糊难辨。
    看着她的眼泪,乔梓韧的心蓦地急促了起来。「不要哭,岚儿……你别哭!」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她是无邪、快乐而无忧的姑娘。
    她的笑容像沐浴在春风中的花朵,无时无刻向人绽放着醉人甜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跟着她一起笑。
    心头泛起一阵心疼,他万般自责地将她带人怀里。
    「我不要你管!」陶倾岚回过神,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直觉想逃。
    注二:「对不对」在古玩行里,不说东西假不假,一般只说这东西对不对。
    第九章
    她狂乱的眼神与激烈的反应让乔梓韧蓦然一怔,他真是错得彻底、错得离谱。
    「岚儿,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不是存心骗你的!」自责懊恼地扯动嘴角,他沉痛地开口。
    「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听。」紊乱的思绪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或许他真的不是存心骗她,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无法接受,她的楞柱是乔家大少爷的事实。
    呵!多傻呀!想当初将他带回府里时,她还兴起要好好栽培他,再将他高价卖出的冲动。
    现下想起来她才明白,当初的她有多么天真,他不把她卖了就属万幸。
    惨的是,她赔了自己一颗心,就连此时她都还傻傻的为他心伤、为他心痛。
    垂下眉眼,她坚决开口。「我好累,我想回家。」
    雨打得她好痛,她想回家好奸休息、好好想想。
    乔梓韧瞅着她备受痛苦的怜人脸庞,无奈地开口。「我差人送你回去。」
    「不用。」她侧过脸不去看他。
    他的心蓦然一紧,紧蹙的眉宇藏着浓浓阴郁。「这么大的雨,我不准你自己回去。」
    「那又如何?你要强迫我吗?」她扬起脸,娇嫩的脸庞承受不了急雨的速度,微微泛着痛。
    他紧抿着唇,刚毅的睑庞绷着僵硬的线条。
    这么周旋下去不是办法,纵然心有不甘,他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我差人送你回去,或者你把伞带走。」他把伞递给她,语气不疾不徐,态度坚定。
    陶倾岚怔在原地,任雨打着。
    「拿着。」他的动作依旧不变。
    陶倾岚有些讶异,或许讶异的不只她。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美好而快乐的,这般执拗、顽固的一面,是对方皆未曾领会过的另一面。
    在他眼神的催促下,陶倾岚缓缓接过伞,伞柄上余留着他手中的温度,但此时却温暖不了她的心灰意冷。
    她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从他脸上看出无限深情……与懊悔。
    那一瞬间,陶倾岚觉得自己是十足十的傻子。
    即便被骗了,她还是、还是……不争气的喜欢他……好一会儿,她冷声强调。「有劳公子费心,回府后我会差人把伞归还给你。」
    她小心翼翼刻意疏远的语气,让他的心莫名地发痛。
    多讽刺!曾经他们是那么的亲密、毫无距离……
    「搁着,我会过府去取。」抑下内心的狂乱痛楚,他平静开口。
    她眉心微乎其微地蹙了蹙,默然撑着伞静静的由他身旁走过。
    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乔梓韧突然开口。「你现在不听没关系,但我只要你记住,无论我做了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心忽地一促,陶倾岚赶忙定住脚步,好一会才幽然开口。「我再也不可能相信你。」
    控制不了窜上背脊的颤栗,他一时心痛难抑地瞅着她。「你不能不信我!」
    陶倾岚默不作声,只是缓慢移动步伐,一步、一步向前。
    回过头瞥向她渐行渐远的纤影,乔梓韧张口喊道:「我一定会去找你,记得,你一定、一定要等我!」
    他激动的语调回荡在清冷的大街,显得格外苍凉。
    大街的另一端,陶倾岚凄凉的微笑,仿佛告诉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的承诺。
    雨持续下着。
    乔梓韧知道往后这一阵子,他或许会因为失去陶倾岚而抑郁不已,
    但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先处理乔、宁两家的婚事,他才有资格去要求陶倾岚的原谅。
    不知过了多久,撑着把伞的老掌柜追了出来。
    一发现乔梓韧杵在大街淋雨的高大身影,老掌柜困惑地看着他。「少爷!您怎么杵在这里淋雨呢?」
    「怎么了?」他叹了口气,抑下心中未平的波动问道。
    「老爷知道少爷回家了,所以差了轿子到集雅斋,请少爷立刻回府。」
    他回过神,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浅弧,挺好!算起来,他已足足有大半年没坐过轿子了。
    「那走吧!」
    「另外,代掌眼醒了,正在铺子里发脾气,嚷着要见你!」
    一提起乔喻杰,他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意乱。
    很好!今儿个果然是他归家的大好日子,所有该面对的麻烦在同一时间全兜头揽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给宁慧羽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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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歇。
    窗棂外,雨滴在芭蕉叶上滑落,伴随着屋檐上滴答的雨声、蛙鸣,敲碎了入夜的宁静。
    乔梓韧高大的身子倚在窗棂旁,静静倾听那单调而落寞的雨声。
    乔玉郎一步入大厅,见到的便是儿子倚在窗旁恍神的模样。
    下一瞬,乔玉郎忿忿不平的声调打破了那一份宁静。
    「臭小子,你还有脸回来吗?」
    他回过头瞥了气呼呼的父亲一眼,峻唇扬起一抹淡淡浅笑。「爹,您的脾气还是一样躁。」
    在随着老掌值回「集雅斋」后,他与堂兄彼此较量了一番。
    两人身上各自挂彩,回到府中后他不敢怠慢,急忙换去身上湿透的衣物,乖乖来到厅里候着。
    来不及回应儿子语气中调侃的意味,乔五郎蹙眉问:「你脸上那些伤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喻杰打了一架。」
    乔玉郎挑眉,冷冷一笑。「怎么?懂得捍卫自己的所有物了。」
    「当然。」他颔首,自己则明白他与父亲解释「所有物」的定义是不同的。
    乔玉郎冷哼了一声,斩钉截铁道:「既然你回来了,三天后,择时举行继承仪式。」
    他不以为意地耸了耸宽肩。「这事爹安排就好。」
    既然回了家,他就有此打算。
    狐疑地打量着儿子有些反常的态度,乔玉郎喃念了句。「怎么?出了趟门,受了历练,明白知福惜福的道理了。」
    「没办法,妻子爱。」想起「妻子」,乔梓韧心头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乔玉郎闻言瞪大着眼,激动的扑上前捉着他的衣襟问:「臭小子,你在外头娶妻了?」
    「没有。」他拍了拍父亲的背,给了他一抹安抚的微笑。
    「没有?」眉挑得半天高,乔玉郎一脸怀疑。
    「爹不是已经同宁家定了日子,说好亲事了吗?」乔梓韧状似无意的反问。
    乔玉郎微微惊讶。「你知道?」
    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宁慧羽的勇气与……手段。
    为了得到真正的幸福,她藉乔、宁两家长辈之手,安排好一场「李代桃僵」的婚礼。
    他只要顺水推舟,当现成的新郎倌就成了。
    「慧羽同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