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我比较希望的是,等我不在的时候你再去光顾。就算你三餐都去,它也不可能给你贵宾卡。”
    这一句话疼惜的意味很浓,桑皓凝看了他一眼,想佯装不在意都不行,她轻拢秀眉,勉为其难地说:“知道了啦!”
    言亦桐满意地拓开笑容。“如果学校没事,我应该下午就可以回来。”
    往常他会留在学校,陪那些小鬼头踢踢足球或相约到海边游泳,但这一次他竟一反常态地想赶快赶回“BlueTempo”。
    无关春语的交代,只因为心头无时无刻都悬著抹老爱惹麻烦的倔强身影。
    “别因为我改变你的时间,我自己—个人可以的。”
    言亦桐是个善良重承诺的人,就算刚认识不久,但因春语的托付,他还是把她放在中心,细心地为她打理一切。
    然而一想到他的关心、温柔皆出于此“责任”,她便觉得自己的心,泛著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我的时间从没为人改变过。”言亦桐不以为意地说。“如果不想洗餐具帮我收进厨房,回来我再洗。”
    “放心吧!我会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虽然她没做过,但为了向他证实自己不是个好吃懒做的千金大小姐,桑皓凝信誓旦旦地说。
    言亦桐一愣,随后笑说:“那你要小心不要打破盘子、不要割到手了!”
    桑皓凝气得鼓起腮帮子,用力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中听一点的话吗?”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朗笑,粗扩的容颜有著率真的阳光气息,耀眼地让人无法直视。
    “当然……”是事实!桑皓凝被他的话堵了回来,原本的理直气壮全缩到了嘴边。“反正我不会再打破盘子就是。”
    “虽然我可以很快赶回来,但你自己还是小心一点。”言亦桐玩味的笑道。“柜台里我有留其他人的联络方式及电话,若真的有事就求救吧!”
    “希望不要用得上。”这句话她很难说得大声,就如言亦桐所言,她的笨拙是事实。
    事实逼得她不得不压低姿态,重新学习当个努力适应“生活”的学生。
    言亦桐率性地坐上他银灰色的吉普车。“那我去学校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及‘BIUeTempo’。”
    他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口吻容易给人错觉,表现更像是个担心新婚妻子的老公。
    桑皓凝望向他带著几分狂野的深邃五官,发现自己的心就像他乱翘的发丝,已在风的吹拂中乱了方向。
    “小……小、心开车。”
    言亦桐熟稔地转动著方向盘倒车,桑皓凝目送他离开。
    众人一个个离开“BlueTempo”,四周唯独剩下轻舞穿过树叶的窸窣风声,及远浪轻拍浅岸的潮水声。
    在如此沉静宜人的氛围之下,桑皓凝徐步走向大草坪,直接就躺在上面。
    望著天空,她发现今天天空中的云很少,白云呈现著绵散的感觉,像是透过澄澈水晶看到的蓝色晴空,让她心头的杂质仿佛在瞬间也澄清了。
    我再躺一下下就去洗碗!
    桑皓凝享受著这刻的舒爽,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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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BlueTempo”,似乎有很多地方都让人容易入睡,桑皓凝刚刚在心头承诺的一下下已是半个小时前的事了。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柜台的电话铃声拉回了她逐渐模糊的思绪。
    电话似乎响了好一阵子,桑皓凝跑回柜台,上气不接下气的接起电话。
    “你要问还有没有空房吗?”
    她进入“B1ueTempo”的订房系统,才发现这个星期的房间已经所剩无几。
    这时她才想起春语说过,“BlueTempo”这星期已被“御林军”给包下来了。
    于是桑皓凝费了将近二十分钟来帮客人另外协调住宿的时间。
    没想到刚挂上话筒,电话又响起,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接了五通电话。
    在最后一通电话后,她有种想直接拔掉电话线的冲动。
    “没礼貌!你以为你是谁,拽什么拽!你不屑住、就算我们有一堆空房也不让你住,怎样?怎样?”桑皓凝对著已挂上的电话,难以置信地猛吼著。
    现下她越来越佩服春语了,撇开春语对生活的真诚态度,她还拥有包容的好脾气与生意人的特质。
    她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不对客人发脾气。
    拿起红笔,她正想把春语笔记本上那排“以客为尊”的字样直接画掉时,云嫂突然出现。
    打扫的云嫂每天都会来,除了假日替“BlueTempo”整理房间外,在平常也会做一些简单的打扫工作。
    云嫂的出现让桑皓凝吓了好大一跳,手中的笔顺势滚到柜台下,她捡起后想起身时却不小心被转过的椅把撞上额头。
    呜……这一下撞得可不轻,她嫩白的额头上立刻浮起小丘,痛得她眼泪直窜发不出声音。
    “皓皓小姐还是这么有精神。”云嫂下知她躲到柜台下做什么,只是笑呵呵地穿起围裙,拿著扫把往“BlueTempo”的阶梯走去。
    痛意终于和缓了些,桑皓凝皱著眉,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云嫂,你忙,我去洗碗。”
    “皓皓小姐,碗我洗就好了,我看你还是先清点一下厨房缺什么,赶紧补货,否则台风一进来,可就麻烦了。”
    “有台风?”她掩不住惊讶地问:“气象报导有说什么时候会进来吗?”
    “新闻是说午夜会进来啦,虽然瞧这好天气也实在不像有台风,但有备无患还是没错的!”
    桑皓凝懊恼地蹙起眉,因为台风将来袭的消息,让她感觉到整颗心悬了起来。
    她对台风向来有一种超乎常理的莫名恐惧。
    记得有一年,父母因为工作需要留在公司开紧急会议,最后却因为大风大雨无法回家,而把她单独一人留在家里。
    狂风暴雨肆虐一整夜,家里停电了好久好久,她抱著彼得兔窝在房间角落,该有的独立与坚强也有如强台过境似的被扫得七零八落。
    一直到现在,她还是得抱著那只陪她度过台风夜的彼得兔才能入睡。
    一想到这儿,桑皓凝突然间有种晕眩的感觉,这里是海边,她已经可以想像浪高冲天的可怕情景了。
    她心绪恍惚地拧著眉,正要走入厨房,却被一辆突然停到门前的吉普车给吓了一跳。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言亦桐扬起双眉,半趴在窗口打量著她。
    桑皓凝霍地抬起头,正想是哪个没礼貌的家伙,映入眼帘的竟是言亦桐神采奕奕的笑脸。“你怎么跑回来了?”
    “同事有事和我调课,所以我可以下午再回学校。”望了手上的表一眼,他对著桑皓凝说:“你去跟云嫂说一声,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有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桑皓凝轻煽秀睫,他的话让她的眼眶蕴了一股热意。
    她不认为他会记得早上对她说过的话,但他真的回来了,桑皓凝真切地感受到言亦桐无所不在的贴心与关心。
    如果能无所顾忌地倚在他宽大的肩膀那该有多好!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桑皓凝双手贴在门上,近望著他那双深邃、纯净如大海的眸子。“是因为语姊的关系吗?”
    这是她头一次想将爱或喜欢区隔开来,以往在她的身边有太多把爱挂在嘴边的男人,但……他就是不同。
    两人的眼神交会,夹杂著暧昧的沉默缓缓在彼此间蔓延开来。
    晌久,言亦桐才开口问:“你呢?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或许没料到他会反问自己,桑皓凝轻敛起眉,不想接触他太过复杂的眸子,垂头不语。
    这让她怎么回答?友情与爱情的界线,通常模糊难辨,她已经确定自己的心,那……他呢?
    在他心里是否存在著与她相同的心思?
    “这么难回答?”瞅著桑皓凝犹豫的表情,言亦桐嗓音低柔,微微上扬的唇角有著明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