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春语没有十分了解康澄心,但却可以了解楚梁对韵媛的执著,也了解单纯的康澄心和所有女孩一样,对他的深情有著又惧又怕的心理啊!
    楚梁皱著眉,瞠眼看著春语,瞬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春语或许是这世上最……最了解他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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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著眼,康澄心始终无法入睡,听著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她的心绪还是盘旋在那片碧海蓝天之间,久久无法回神。
    「爹地!你能不能把医院的墙都漆成蓝色?」康澄心茫然盯著雪白的墙面,飘渺地开口。
    「说什么傻话,医院的墙不能改颜色的。」不以为意地回答女儿的问题,康义远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低头看书的姿势而逐渐下滑。
    望著父亲的模样,康澄心微微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存冀望,手术过後,她还可以活下来吗?
    下意识缩紧的掌心因为棱角分明的海星而传来微微的痛意,康澄心把心里所有不安的情绪全都藏进海星里。
    「爹地,你在看什么?」康澄心侧过头,不解地看著父亲为何一整夜都盯著手中的资料。「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一直想要『双心贝』吗?我在找管道,说不准过些天就可以拿来当你手术成功的贺礼!」康义远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手中的资料,话语中有著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溺。
    康澄心眨了眨眼,她被父亲的话煨暖了心,或许在别人面前他是严肃不可侵犯的,但在她面前,父亲永远是最疼她的人。
    「爹地,我不要双心贝了。」为了双心贝已经失去了一条宝贵的生命,她不希望再去执著那些无谓的追求。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更何况现在她掌心所握住的,是一个更值得让她珍藏的瑰宝。
    那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真心啊!
    「傻丫头!」康义远笑著握住女儿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很幸运,知不知道?有多少心脏病患都无法完成移植配对,但你完成了,虽然迟了点,但爹地还是很为你开心。」
    「我会努力的。」康澄心抿了抿乾涩的嘴唇,对著父亲微微笑。
    康义远用沾水的棉棒替她润了润唇。「虽然手术以後要服用抗血栓药物及抗排斥的药物,但只要没有产生排斥的话你就可以长命百岁。
    呵!爹地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未来无限光明。丫头,以前你没办法做到的事,手术後爹地一样样教给你,你说好不好?」
    他望著女儿伸出小指,等著她的反应,不管如何,他只会为女儿设想最乐观的情况。
    康澄心看著父亲掩在笑容下的担忧,她不忍戳破,努力扬起笑容不愿试想另一种可能,也不愿父亲难过,轻轻颔首。「好。」
    她伸出小指与父亲约定,然而在那瞬间,心头浮现的却是另一抹让她心悬意念的身影。
    她好想他啊!不晓得他还生不生她的气?
    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可以在手术前再见他最後一面,那该有多好?
    康澄心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试著想像他就在身边,用他温暖而厚实的大掌握著她的手,给她勇气!
    「海星是你给我的勇气,我会带著勇气回来找你。」指针指向十点,她深吸了口气,在心中轻喃著。
    她已经准备好要打这一场仗了!
    「丫头,这不能带进手术房。」康义远一早就瞧见女儿手中紧握的海星,却不明白它对她的意义。
    「不要!」康澄心躲过父亲的大手,坚持不肯放手。
    「不要任性,就算爹地不拿,护士还是会要你拿起来的,乖!爹地一定帮你好好保管,不会弄丢的。」
    她默然地松手放开,另一样东西却还是没能躲过父亲的利眸。「把项链也拿下来。」
    「爹地,不要!」她死命护住自己的脖子,那是她面对挑战的勇气,没有它,她要怎么办?
    虽然那只是一条尚未浸过海水的水晶,但却是楚梁的真心真意。
    不顾女儿的挣扎,康义远硬是拨开她的手,拿掉了她宝贝万分的项链。
    「爹地,没有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死掉!」康澄心再也无法平静地喊著,泪水不停滑下。
    「别胡思乱想了,加油!」康义远将项链及海星收入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护士也在此时进入病房。
    「爹地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突然失去足以倚赖的勇气,所有不安在瞬间涌上心头。「没有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死掉……」
    康义远揩去她眼角不停滑落的泪水。「不要说这种傻话,乖女儿,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
    「爹地……」
    康澄心顾不了护士在她身上做些什么手术前的准备,她心里拚命喊著:楚梁!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因为恐惧,她整颗心怅然若失,没多久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旁原本吵杂的走动声及窸窣耳语渐渐变小了。
    她不支地合上眼,她的世界终於没入平静当中……
    第九章
    「天大的事情、再大的误会都等心儿妹妹身体恢复後再清算也不迟!」
    康澄心被带回台北的那一晚,春语的话像当头棒喝,替楚梁敲去了心头那一丁点可笑的执拗。
    整理了简单的行李,楚梁连夜北上,准备与康澄心并肩作战。
    然而让他懊恼的是,他手上关於康澄心的资料少之又少。
    凭著春语当日一句—康澄心会在半个月後动心脏移植手术,他一到台北後便直接向好友魏季夏求援。
    由於魏季夏出生在政治家庭,父亲又是知名的政要,关系够、人脉广,是他请魏季夏帮忙找人的原因。
    为了查出康澄心的资料,魏季夏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动用好几层的关系,才查到她所住的医院及医院地址。
    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康澄心後天才动手术,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服她那可恶的老爸。
    谁知楚梁一到医院,却还是扑了空。
    「不好意思,康澄心昨天就离开医院了。」护士移动著滑鼠,制式地说。
    「昨天?怎么可能?!」楚梁蹙著眉,强压心中的疑惑忙问:「那……手术成功吗?」
    护士漠然地抬眼看著眼前英挺的男子。「这有关病人的隐私,很抱歉,我们无可奉告。」
    听这答案,楚梁很难再坚持些什么。「谢谢。」
    他落寞地走出医院,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他连忙接了起来。
    「楚梁你现在哪里?」
    熟悉的嗓音传来,楚梁略振了振疲惫的精神说:「我正要离开医院。」
    「我开车过去接你。」魏季夏叹了口气,难掩心中的黯然。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楚梁传达这个噩耗……
    「什么事?」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楚梁下意识皱起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别走开,我十分钟後到。」不给楚梁任何发问的机会,魏季夏匆匆挂上电话。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楚梁按掉通话键,心头一阵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心神不宁,仿佛一直有人在他耳畔呼唤他似地,教他怎么也无法定下心绪,好好思考。
    十分钟後,一辆拉风的香槟色BMW跑车在他面前停下。
    「上车吧!」魏季夏帮他开了车门。
    上了车,楚梁切入重点。「有新消息了吗?医院说心儿早就出院了,却什么也不透露。」
    由他的语气,可以明显听出他的懊恼,魏季夏敛著眉,脸色更显沉重与无奈。
    车子里一阵沉默,良久,魏季夏才艰涩地咽口口水,沉声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魏季夏!」瞥过头,楚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表情明白地告诉他,这不是卖关子的好时机。
    魏季夏硬著头皮开口:「我刚从侦信社的朋友那边得到消息,康澄心她……她死了,手术後产生了排斥现象……手术并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