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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长他愈能感受宫里的尔虞我诈,为了在宫中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将真实性情隐藏起来,用矜淡冷漠的一面待人。
    “皇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翌意味深长的扬了扬唇。“汝州地灵人杰,是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或许皇兄可以向父皇提出长居监窑的请求。”
    他没想到,一向冷情的五皇兄只是走了一趟汝州,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对女人起了兴趣。那热情的一面,完全不像他在宫里待人的模样。
    这对一直步步为营、想坐上皇位的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若除不去皇兄这个障碍,至少掌握了可以牵制他的筹码。
    九皇弟的话,证实了赵罄内心长久以来的疑惧、揣测。
    若他没猜错,一直监视着自己,以及在汝州出现欲夺他性命的黑衣人,应该都是他的九皇弟所为。
    果然,在宫里,谁要碍着谁的路,就算是亲手足,同样残忍无情。
    “长居监窑……或许是不错的打算。”弄憧九皇弟的意思,赵罄认真思忖这个可能性。
    多年来,不难看出父皇对他的冀望颇深,心中早已做了将皇位传给他的打算。
    可惜他对当皇帝没啥兴趣,始终抱着可当可不当的心态。
    但因为他从不显露真性情,再加上父皇无意中的推波助澜,也因此让他在手足间树敌,莫名卷入皇储之争的激流当中。
    闻言,赵翌难掩兴奋之情,激动问:“皇兄真的愿意长居汝州监窑?”
    短短一句便道出九皇弟心里的私欲,赵罄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我累了,若皇弟不介意,让我好好歇息一番再与你深谈。”
    因为兄长淡漠的回应,赵翌脸色微沉,他拧起眉,讪讪道:“那……皇兄早点歇下吧!”话一落,他脚步颇不甘愿地旋身离开。
    定定望着九皇弟渐渐融入茫茫夜色中的身影,赵罄移动脚步,走过被宫灯点亮的长廊,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与孤独,无声逼近。
    下意识垂眸看着虎口那道已结痂的伤口,赵罄想回汝州的渴望更多了几分。
    他对宫里勾心斗角的算计,已感到厌倦……
    ***
    一个月后,赵罄带着圣旨回到汝州。
    在他当众宣了皇帝旨意后,美人铺上上下下陷入一片沉寂,不敢相信美人铺的窑场即将一跃成为皇家御用窑场。
    这不仅代表美人铺所烧制的瓷器,得到皇室的认同,更意味着姚家三姐妹为姚家瓷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姚素莹怔怔杵在原地,不敢相信赵罄阔别大半年后,带回的居然是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
    让她更难以置信的是,赵罄的真实身份,居然会是如此高不可攀的皇爷……
    处在一波波震撼当中,姚素莹怔怔看着赵罄,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没有姚家瓷重见天日的欣喜若狂,她的思绪始终处在浑浑噩噩当中。
    见她深蹙柳眉,心事重重的模样,赵罄问:“怎么了?听到我带回来的消息,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开心……”若有所思地扬了扬唇,她疑惑地看着赵罄。“在离开汝州前,你说再回来时要对我说的事,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听懂她轻淡语气里暗藏着的情绪,赵罄温声问:“你……怪我没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皇子吗?”
    “为什么不说?”
    他如约定回到汝州,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心里的不安落地踏实,但却为她带来另一种冲击与顾虑。
    他是当今圣上最器重,最有可能继承帝位的五皇爷啊!
    若早知道他的身份如此尊贵,她不会任自己这么放纵?把自己的心给了他。
    “在当时,我不认为坦承身份,对我请求你烧瓷有任何帮助。”
    姚素莹不是个会向权势低头的女子,他相信就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不一定会接他的生意。
    “其实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说。”
    她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但真正让她却步的,是他显赫尊贵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出生在烧瓷世家的平凡女子,如何能匹配得上可能当上皇帝的他?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身份,或许她可以欢欢喜喜、坦然接受他。
    但事与愿违呐……
    头一回遇到这情况,赵罄扬唇苦笑。说他爱上个奇怪的姑娘,也不为过。
    以往,哪个姑娘知道他的身份后,不是恨不得能扑上他、黏着他,哪像她的反应,淡淡的表情似乎还隐藏着怒意,让他瞧得心发慌,深怕她真会因此不理他。
    赵罄斟酌着言词,“在遇袭那一次,我便深刻明白,接近我的人,很有可能会被我扯进相同的危机当中。万万没料到的是,我还是喜欢上你了,还是把你牵扯进我的世界……”
    她抿了抿红润的唇,冷着嗓问:“所以你隐瞒身份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了保护我?”
    “对。”
    听他毫不犹豫的坚定回答,姚素莹的心兴起波澜。
    她想回应他对她的感情,但理智告诉她,是时候该斩断两人本就不该发展的情愫。
    沉默片刻,她继续说道:“没问过我便一味地帮我决定,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罄,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没料到她会如此气恼,他愣了愣。“我以为这样做,对你比较好。”
    “我的想法、我的意愿,并不是你“觉得”便可以决定的。”费了好大的劲,抑下内心的痛楚,她硬着嗓道。
    听着她僵硬的语气,赵罄这才发现,他真的喜欢上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不愿被他保护,也不屑他尊贵的身份。
    深吸了口气,平缓内心的震撼,他耐着性子徐声道:“倘若我重新问过你,那你还愿意接受我吗?就算有可能因为我的身份,让你遭遇到危险。”。
    “不愿意。”藏在袖下的粉拳握得死紧,她看似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
    “不、不愿意?”顿时,满腔激动的情绪在瞬间冻结,他震惊的看着她,久久无法言语。
    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喜欢玩泥、烧瓷的平凡女子,实在配不上您。”
    要割舍对他的情感,她万分舍不得,但她却不得不说出内心的想法。
    门不当、户不对,她若真嫁他,便是名副其实的“高攀”。
    闻言,赵罄脸色骤变,温雅的面容已不复见。
    “配不上?”他咬牙挤出这三个字。
    姚素莹拿出藏在怀里的玉佩,递还给他。“这块玉佩……还是还给你吧!”
    她哽着嗓,极尽所能不让心里的痛苦,呈现在他面前。
    赵罄大受打击地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几乎要以为,眼前冷情的她,只是他的一场恶梦。
    在他毫无保留付出自己的心时,她居然毫不留情地践踏他心中所期待的美好。
    他以为回到汝州,她会欢欢喜喜接受他的情意,与他一同庆贺美人铺受封为皇家窑的喜悦。
    他以为她会为他可能久居汝州监窑而开心,一起去看座好宅第……
    这一切所有的以为,却因为她的决定,在一瞬间,成为泡影。
    他用力深吸一口气,语气冷硬,“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
    定定看着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姚素莹赫然惊觉,她的决定刺伤了他的心,顿时,说不出的愧疚,缓缓在心头蔓延。
    突然,他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不要,就把它丢了。”
    “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丢!”她淡淡开口,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那么,要丢要留随便你。”赵罄心头涌上疲惫,无力再与她多说什么。
    听他用满不在乎的态度,任她处置那么珍贵的玉佩,姚素莹进退两难地僵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处置手中的玉佩。
    备受打击的他感受不到她内心的挣扎,突然道:“确定成为皇家窑后,美人铺里所有瓷器皆需送进宫,所有买卖也必须中止,往后烧制的瓷器,也全都要运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