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妹妹为了一个汉人男子,赔了性命。
    而现下,又一个汉人男子拐了女儿的心……
    雪啸天身为父亲的立场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寨老不用担心,巫循两年后才会应约回来娶蝶儿,现下订亲只是安彼此的心,给蝶儿
    一个名分。」
    「两年?蝶儿,你真的愿意等他两年?」雪啸天望向女儿,霍地打住口,自觉自己的问
    话有些多余。
    瞧女儿偎在心上人身旁,即使不说,那甜蜜的神情早已说明一切。
    雪啸天若有所思,微拧的眉,酌量的意味甚浓。
    就在两人要放弃的同时,雪啸天缓缓开口。「可以,我就把女儿托付予你……不过……」
    两人屏气凝神,完全不知道雪啸天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过我开一个条件,你允了,我便把女儿许给你。」雪啸天答得爽快,暗自庆幸自己
    做了未雨绸缪的打算。
    「爹……」父亲的但书让雪蝶儿感到莫名的不安。
    「只要不危及仁义,我也会允——」
    雪霸天扬手制止他。「话可别说得这么早,我只开一个条件,而要同意这个条件……并
    不容易。」
    「爹……」
    紧扣住彼此的手,雪蝶儿浑然不知父亲会开出什么条件为难巫循。
    「你要让蝶儿亲手为你种情蛊。」
    第六章
    这样的条件,让巫循和雪蝶儿诧异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爹,你不能这么做!」脸色陡地褪白,雪蝶儿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做出这么可怕的决
    定。
    相思情蛊比一般情蛊来得可怕,蛊毒进入体内十日后,便能感应施蛊者思念的情绪,勒
    住受蛊者的五脏六腑。
    那痛,比一般情蛊更炽,不是一般寻常人所能忍受。
    雪啸天凛着眉,表情坚定深沉得教人害怕。「我不信山盟海誓,要成为『努拉苗寨』的
    女婿,就得种『相思情蛊』。」
    雪啸天是「努拉苗寨」的寨老,雪家之所以会成为整个雪岭山脉的领导者,便是因为其
    蛊为蛊中之王。
    「相思情蛊」一旦种下,体内蛊毒便会随着施蛊者的情欲而走,情欲动,被施蛊者于午
    时发作为热、夜时发作为寒。
    处在冰火交集的煎熬当中,身体虚弱之人,往往熬不过半年……
    「爹爹,蝶儿不和阿循哥订亲了……」雪蝶儿闻言,墨睫微颤,咬着软唇,黯然做出决
    定。
    她不要像姑姑一样,害了心爱的男子。她信她的阿循哥,宁愿以承诺来守候巫循。
    「好,就让蝶儿为我种相思情蛊吧!」敛眉沉思了半刻,巫循沉稳如昔地打断雪蝶儿的
    话。
    深邃如渊的黑眸瞬也不瞬地迎向两人,巫循的表态让堂中变得极静,静得仿佛只剩雪啸
    天与雪蝶儿讶然的叹息。
    错愕仅一瞬间,雪蝶儿难以置信地瞅着巫循,不敢相信他答应了什么。「不!你疯了!」
    她不要重演姑姑的悲剧,更不要她心爱的男子受情蛊所控。
    「蝶儿,我很认真,也很清楚。」
    对「努拉苗寨」的人说来,用无情控制善变的人心这点,早已根深柢固,纵使有太多悲
    剧收场的前车之监,「情蛊」的保证效果,仍远超过言语上的海誓山盟。
    既然他有心娶雪蝶儿,自然得顺应「努拉苗寨」的「传统」。
    这一点,他想得透彻。
    「不,你不知道相思情蛊的可怕,它……它一旦种下,发作起来,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雪蝶儿紧握住他的大掌,因为惊惧,一张小脸褪得若纸白。
    她对他的爱,无人能及。
    有着姑姑及千万「努拉苗寨」姑娘心痛的前例,她更是下不了手。
    「我知道。」巫循医蛊、治蛊、研蛊多年,就算未曾亲身体验,至少也瞧见那生不如死
    的折磨。
    雪蝶儿轻敛眉,将他浓眉微蹙,峻唇抿着坚定的神情捺入眼底,心泛着凉意,一时间茫
    然了。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种感觉的!」她微颤的纤柔身躯似狂风中的娇花,仿佛
    下一瞬间便会随风而去。
    他微勾唇,轻声安抚,似乎两人所面对的问题,再轻松不过。
    「蝶儿,你姑且就当作这是我们之间的试炼,我相信,分开这两年,你的痛苦绝对不会
    少于我……」
    她流泪,无法拒绝他的坚定。
    「爹爹……」
    雪啸天别过脸,回避女儿无肋的眼神。
    「这是你们的决定,我无从干涉。」别具深意地开口,雪啸天起身离开中堂。
    他知道,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必须得扮演刽子手的角色。
    如果巫循真是女儿命定之人,他相信,这是最好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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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啸天离开后,空气在瞬间沉重地教人喘不过气。
    「阿循哥,你到底懂不懂蝶儿的话?」纤柔十指捺入掌心,雪蝶儿再也隐忍不住地打破
    沉默。
    巫循淡淡启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你说相思情蛊之事?」
    雪蝶儿无法像他一般释然,凝着他的如泓眸光有说不出的忧心忡忡。
    他耸了耸肩,并不以为自己的决定有何不妥。「放心,我知道那蛊毒的厉害,如果真不
    幸死了,我知道你也不会独活。」
    「阿循哥,人家是同你说正经的!」她努起唇,美艳的眼底隐着灼灼怒意。
    他不禁怔然,随即摇头苦笑。「这件事,我是再认真不过了,或者你就把它当成……我
    为了研药,以身试毒?」
    酸涩攀上心头,雪蝶儿忿忿地拎起他的领,嗓音微咽。「无论如何,我都不要让你承受
    这种痛……我不要、不要!」
    「傻姑娘。」巫循笑着将她拥入怀里,心口泛着暖意。「姑且把这当成你爹允许这门亲事
    的权宜之计,若真赶不回来,我自己解蛊不就得了。」
    「那不是解不解蛊的问题,蝶儿怎么能不想你呢?我一想你,你体内的情蛊便会跟著作
    祟……」说着,眼眶不自觉泛起热意。
    「那就不要克制自己的思念!让我感受我的蝶儿对我的深刻情感,嗯?」他俯下脸,亲
    密贴着她的额头与鼻尖。
    几近绝望地合上眼,雪蝶儿无法点头,轻轻圈搂住巫循的腰靠在他身上,她既满足又茫
    然。
    他为表心意,遵从了「努拉苗寨」的传统,宁愿忍受情蛊。
    而她为他,选择相信男子,舍弃以蛊牵情的手段。
    虽然他们的爱情来得突然,但燃得却是最炽热深刻的真情。
    「那……动手吧!」巫循双手落在她的纤肩上,毅然决然地开口。
    雪蝶儿抬眼看向他英俊脸庞上的神情好一会,心绪复杂地缓缓退了几步,回过身踏出中
    堂。
    待她再进屋,空气里飘散股莫名的香气,手中捧着托盘,盘上有碗羊乳、白玉瓶及一截
    半指长的木片。
    「十日后,你点燃这香片,若全身、胸口有赤火燃烧的火热感觉,就表示蛊毒已存在你
    体内,这也代表,你百毒不侵。」
    雪蝶儿拿出一只白色小磁瓶,在软白掌心上倒了些粉末,将粉末缓缓加入羊乳之内。
    「我倒是头一回见到这香懈木。」巫循扬眉,黑眸中充满了兴味与好奇。
    雪蝶儿侧眸瞧着巫循,心底因为他一番话暗自沉吟。
    「这香懈木片是由当初提炼蛊毒的寄生木削下,十日后若点燃香懈木,我的身体产生了
    赤火燃烧的感觉,是因为体内蛊毒惧怕这种香味,所引发身体的反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