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不可能为了雪蝶儿久留。
    而今,雪蝶儿悲惨的遭遇烙在他心里,逼得他心里那股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渴望,益发
    强烈。
    努拉苗寨既已成历史,那他自该再找一处让他们可以落地生根的家。
    「到江南去……」雪蝶儿眉心微拧,心中漫着五味杂陈的思绪。
    她的回忆始于努拉苗寨,要离开这里,她心里除了不舍外,还有诉不尽的遗憾。
    「你舍不得这里吗?」
    她吸了吸鼻,眨去眼眶中打转的泪花。「不,阿循哥去哪,蝶儿就去哪,这一辈子蝶儿
    只跟着你,只是……一想到爹爹,一想到大家……」
    巫循看着她,替她整了整凌乱的发丝。「放心,追缉苍海二鬼的事有鬼船上的兄弟帮忙,
    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我知道,就算我恨,也无济于事……」她勉强轻扯出一抹笑弧,枕在他的肩,顿时哑
    声地轻语。
    转眼间,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全惨遭横祸,家乡染上了血,教她的心情如何能平复?
    巫循双手落在她的肩,眉蹙了蹙。「现下这个阶段,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养好身体就
    好,懂吗?」
    缓下漫过胸口的难过思绪,她深吸了口气将眼泪逼回地点了点头。「只要有阿循哥在,
    蝶儿什么都不怕。」
    他们之间,经过生死、离别,从今之后,他们的生命只有彼此,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拆
    散他们。
    巫循捉住她的小手,轻吻着。「这地方实在也不是久留之所,住久了,对你的身体没帮
    助,待你养好身体后,我们到江南找个美丽的地方住下。」
    他低喃着,说出口的每一句酌量,在在皆是为未来盘算。
    雪蝶儿迎向他的眸,似乎瞧见了当年那个诉说着梦想的巫循。
    心口一暖,她整了整紊乱的思绪,才埋在巫循胸前轻轻叹息。「阿循哥,江南美吗?」
    「嗯!江南有种细腻雅致的美,和努拉苗寨的灵秀山水有很大的不同。」巫循滞了半刻,
    又道:「你喜欢去哪,咱们就去哪!」
    雪蝶儿侧首凝着他,心有所感地喃着。「阿循哥,谢谢你。」
    他静静凝着她,两颗相互激荡出情怀的心,让他心里充满了绵绵不绝的绪络情意。
    「傻姑娘,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巫循点了点她的鼻,扶着她躺下,语气隐约含着
    宠溺。「你歇一会,我帮你煎药去。」
    「阿循哥……」一听到他要离开,雪蝶儿伸手去扯他的袖口,语气微咽地透出一丝不安。
    巫循怔然地回过头,迎向她水溜溜的眼,俯身在她额上落下轻吻。「我保证,你张开眼
    就可以看到我。」
    「一听就知道阿循哥诓人!」她努起唇,一脸娇叹。
    瞧着雪蝶儿唇上碍眼的苍白,巫循低下身,将头靠了过去,倏地便攫住她软嫩的唇。
    他突如其来的热吻让雪蝶儿心跳如擂鼓般、赧红了脸,青涩地回应着他随着喘息加重的
    探索。
    在那缠绵的情意交流之中,雪蝶儿浑身轻颤,全身的力气似在瞬间被抽光,让她无法思
    考。
    相思眷恋,情生意动,那躁动的情绪,惹得巫循体内的蛊毒隐隐作祟。
    气息渐缓,巫循轻贴着姑娘的秀额顺着紊乱的鼻息。「蝶儿,我感觉到你的相思了。」
    他扬起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偎着他、感受着他,雪蝶儿眼眸湿润地轻笑着。「我知道……情牵相连,痛亦相随,痛
    余、爱正炽,爱有多深,痛便有多重……」
    她重复着巫循离开苗寨前,她对他说过的话,心里蔓延着股甜甜的暖意。
    她对巫循情有「毒」钟。
    这情毒,怕是会将彼此紧紧牵绊,直至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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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循一走出洞,正准备烧水煎药,远远便见桐普晴急急忙忙朝他走来。
    「巫大哥!」
    听到那声呼唤,他浓眉轻扬,眼底立刻落入桐普晴,因为奔跑而显得红扑扑的俏脸。「怎
    么了?」
    「大熊哥他们把炎鬼押回苗寨,等着你发落。」
    巫循蹙起眉,放下手中的东西道:「蝶儿在里头歇着,你和她留下来,别让她离开。」
    桐普晴顺了顺微促的呼吸,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应允。「我知道了。」
    「我也去。」就在这时,雪蝶儿强撑着虚弱的脚步,扶着洞壁的身影缓缓由洞口绿帘走
    出。
    桐普晴一瞧见她,霍地讶然出声。「蝶儿!」
    巫循回过头,眼底落入她仍孱弱的模样,想开口制止,却又霍地打住。
    炎鬼害她这么惨,无论如何是都该让炎鬼给她一个交代。
    「桐桐,难道你不想亲手了结这恶人吗?」雪蝶儿咬牙忍痛,难掩激动地问。
    迎向雪蝶儿坚定的眸光,桐普晴苦苦一笑,试着遗忘的悲痛,在瞬间被挑起。
    巫循看着她们,心蓦地纠结,他心里知晓,不该阻止。
    轻叹了口气,他迟疑了半晌才走向前,朝雪蝶儿伸出手,露出莫可奈何的笑。「走吧!」
    将手交至他的掌,雪蝶儿的眼眶已因他的体恤,盈满激动的热泪。
    穿过绿林,三人脚步一到达,眼底立刻落入戴着银面具的炎鬼,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
    巫循快步走向大熊。「问出炎鬼灭寨的原因了吗?」
    大熊晃了晃头。「这小子硬得很,别说一句话都没说,这段期间,一口水、一口饭也没
    吃。」
    看着炎鬼依旧站得昂然挺拔、顶天立地的模样,雪蝶儿积郁在胸口的千愁万绪在瞬间沸
    腾。
    她以蹒跚的脚步走向他并质问。「为什么到了如此境况,你却还是不肯说出灭『努拉苗
    寨』的原因?」
    一看见他,雪蝶儿心头涌现的不是炎鬼残忍对她的手段,而是「努拉苗寨」所有无辜寨
    民的性命。
    阴阴觑着雪蝶儿,炎鬼发出低哑的冷笑,倔傲的态度言明了他绝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上百条无辜的努拉苗寨人就这么死在他手中,而他的态度竟是那么不在乎?
    迎向他波澜不兴的眸,无辜寨民的悲怨仿佛映在其中,雪蝶儿心里的怨若巨浪,势不可
    挡地撞击她的心。
    蓦地,她脸色一沉,抢过大熊手中的大刀,扬刀刺向炎鬼——
    雪蝶儿的体力只够让她使三分力,但刀锋正中炎鬼心窝,片刻伤口便沁出大量的血。
    见他血流如注,雪蝶儿脑中瞬间空白,如握炽铁般地松开握刀的手,在可以一剑取他性
    命的关键时刻——心软。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何必心软,血债血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许是伤及心脉,炎鬼倒地前薄冷的唇,
    吐出嘲讽冷语。
    是嘲人或嘲己?
    他话中的绝然,让众人诧异地倒抽了一口气。
    在炎鬼倒下前,他的脑海回荡着抹纤柔身影,向来冷倔的抑郁嘴角,随同落地的银面具
    落下,坦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见他倒地不起,巫循快步向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后才愕然开口。「他已经断气了。」
    「死了?咱儿不信,姑娘那一刀戳豆腐都穿不透?」大熊浓眉挑得老高,语气里充满了
    怀疑。
    巫循拧眉把了把他的脉,音调缓扬地晃了晃头做出推断。「也许被擒时,他早做了必死
    的决心。」
    大熊豪迈却沧桑的面容充满了疑惑,他愈想愈觉得古怪。「既然做了必死的决心,又何
    必苦撑到回苗寨让姑娘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