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刚哥哥。”楚寒洢缓缓回神,以坚定的语气开口。
    “没错,咱们湛刚绝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他和允婵已经过去了,有了洢儿又怎么会去招惹她呢?”才不过片刻,湛母一双眼肿得像两颗核桃似的附和。
    听到婆婆的话,楚寒洢身子一僵,神情凄迷地叹道:“原来你们全都知道刚哥哥和江昭仪的事。”
    湛母脸色一白,深怕媳妇误会,赶紧解释:“媳妇,我的好媳妇,你千万别误会,他们的事早已经过去了,你可不能不信自己的夫婿。”
    “我只是有些讶异,原来……他们的事,大家都知道啊!”楚寒洢唇角勾起凄冷的笑,觉得有些委屈。
    “大嫂,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阎昭凌轻叹了口气,娓娓道出上一次在宇画阁,湛刚和江昭仪之间所发生的事,及谈话的内容。
    他早知道这江昭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她阴险地耍了诡计,轻而易举就将湛刚定了罪。
    听完阎昭凌的话,楚寒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激动的情绪,她下意识抚了抚已在腹中悄悄孕育的小生命,已然明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其实,在我第一次被宣召人宫时,江昭仪也对我说过一些话。”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仍不明白湛刚爱她有多少,但她爱他、以毕生的力量爱着她的刚哥哥,只要能让她找到他被人诬陷的证明,她绝对会帮他洗刷冤情。
    她需要湛刚,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爹,她相信这是上天对他们夫妻的考验,他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这么说来,这全是江昭仪的诡计?”湛母扬声,不禁感恩地合掌朝天而拜。“阿弥陀佛,幸好这歹毒的女人没嫁进咱们湛家。”
    相较于老妻宽慰的态度,湛父则显得沉着。“天一亮,我就去拜托宋大人和李大人入宫帮我打探消息,到时再做打算。”想起仍在朝中的挚友,湛父缓缓开口。
    气氛僵凝了好半晌,楚寒洢才灵光乍现地开口。“公公不用忙,待我去求一个人。”
    “谁?”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皇太后最宠爱的广香公主。”她漾开笑,笑容里杂揉着坚定与勇敢。“只要证明刚哥哥是被诬陷的,我们就可以帮他洗刷冤情。”
    她的乐观想法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他们也只能求上天庇佑了!
    第九章
    冥冥之中似有定数,在阎昭凌代楚寒洢入宫奔走了几回后,他们得到广香公主的大力支持,并得到了探监的特许。
    “姐姐不用担心,我会请皇奶奶彻查这件事,希望这件事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楚寒洢在广香公主的陪同下,来到大牢探看湛刚。
    “公主,谢谢你!”
    “别这么说,虽然江昭仪是父皇的宠妃,但她入宫时,我和皇奶奶便不怎么喜欢她,我记得当时皇奶奶还说她是‘媚眼生波,非狐即妖’!湛画师那么有才气、那么会画画,如果就这么蒙上不白之冤,多呕啊!所以广香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湛画师洗脱冤屈!”
    广香公主说得义愤填膺,看在楚寒洢眼底却感动万分。
    广香公主虽活泼爱玩,但一遇上正事却冷静果断,莫怪乎皇太后在那么多孙儿当中,对她宠爱有加。
    两人跟随在狱卒身后进入大牢,也许是夜深露冷,脚步才下阶梯,楚寒洢一个闪神,竟滑了几阶。
    那狱卒虽在急忙中转身扶住了她,但楚寒洢却还是跌了一跤。
    “姐姐没事吧?”广香公主急忙问道。
    楚寒洢呼吸一紧,感觉连心跳都要停了。
    “没事,我没事!”
    她心有些慌,不知道这一摔伤到孩子没?
    但她随即强撑起身子,思绪全被见湛刚的急切心情占满。
    “公主及湛夫人请小心走!”楚寒洢这一摔可让那狱卒吓青了脸,深怕公主若出什么事,他这小小脑袋可不保。
    接着,狱卒便道:“湛画师在最后一间房。”
    “成了,你到外头去,我们同湛画师说几句话就走。”广香公主话说完,退到另一处。“姐姐,你同湛画师聊聊,别耽搁太久。”
    “公主……谢谢你。”楚寒洢握住她的手,感激得无达言语。
    “别这么说,要记得告诉湛画师不要放弃,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到时湛画师可得帮我画一幅最美的画。”广香公主笑着说。
    楚寒洢笑着应允,轻移莲步,往夫婿的串房而去。
    当脚步落在走道尽头,那抹背对着她的挺拔身影落入眼底时,她的心便不自觉地发酸。
    那中衣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才不过数日光景,他腰际的衣带已松。
    湛刚没察觉到那微乎其微的足音,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这几日来,让他想透了许多事。
    即使为皇上画出许多佳作,得到不少俸禄赏赐,依然抵不过一次恶意的中伤。
    伴君如伴虎,有名有利又如何?莫怪义弟阎昭凌总说他不要名利,只求温饱。
    想来义弟比他聪明,早一步看破名利,他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念利名、憔悴长萦绊。
    他看不破,所以此时伴着他的,仅是方窗外的清润月色,与楚寒洢当日硬塞给他的香囊。
    而这香囊沁出的清新气息,似乎带着魔力,将他带回有楚寒洢的回忆里,思绪悠悠,他不自觉辗转回到他那可爱又纯真、坚强又乐观的小妻子身上。
    他不由得猜想,楚寒洢若听闻他与江允婵的事,会有什么反应?她会难过吗?会哭吗?
    紊乱的心思让他不由自主烦躁起来,当属于楚寒洢的轻唤落入耳中时,他一度以为那是因为思念过度所产生的错觉。
    “刚哥哥……”
    当第三声轻唤响起时,湛刚讶异地转过身,心中的幻影正真实地立在眼前。“洢儿,你怎么会……”
    即使拼命压抑,她出口的声音仍有着哽咽,两道滚烫的泪水沿着她苍白的面颊缓缓流下。
    这些日子以来,她夜不成眠,深怕一觉醒来,她与湛刚的婚姻会如朝露、如春梦,悄悄在朝阳升起之时,消逝无影。
    “傻洢儿,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他的双手穿过困住他的铁栏,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思绪百转千回。
    楚寒洢将脸轻轻贴在他的大掌上,感受着属于他的温度与气息,不明白怎么才几日不见,自己竟会这么想他。
    “傻瓜,都说不用担心我了,你别哭啊!”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便不自觉紧拧。
    楚寒洢吸了吸鼻头,好半晌才扯动嘴角,微颤的语调让她的脆弱无所遁形。“我知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虽然由她水澈的眸底读出她对他的信任,即使言语是多余的,但湛刚还是想亲口澄清这个误会。“我和江昭仪之间是清白的,那日,她要我带她离开皇宫,我没答应!”他握住她的手,唇畔浮现一丝愧咎。
    “所以这是她的报复?”楚寒洢一直坚信她的刚哥哥是无辜的,现在由他亲口说出这个事实,终于让她悬吊的心落了地。
    “她是该恨我,有件事我必须同你说明白,在还未娶你前,我曾提过要带江昭仪远走高飞,但她拒绝了,她在荣华富贵与爱情当中,选择……”
    楚寒洢捂住他的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刚哥哥知道我是你的妻子,那就够了。”
    她所求不多,这样的答案她已心满意足。
    湛刚凝着她,有说不出的感动在心中回荡。
    当初,他怎么会认为她是瑕疵品、怎么会以为她是孟浪、不知羞耻的女子?她对他的爱是如此纯粹而真诚,他怎么能因为她脸上的疤痕,质疑否定她的一切?
    说不尽的懊悔在心中徘徊,他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告诉她,她对他的深情,他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