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的两人彼此对峙著,项侬侬紧抓著气球,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小女孩一般,一张惨白花容让耿绍怀瞧了更加揪心,殊不知自己正是造成佳人恐惧的罪魁祸首。
    这情景让一旁的小男孩忘了要哭,鼻子下挂著两条长长的鼻涕,骨碌碌的大眼睛在大哥哥和大姊姊之间好奇地转来转去。
    一阵风猛地刮来,无巧不巧地将她的圆裙吹起一片旖旎风光,是正常男人看了都会喷鼻血,定力高深如他,也不免为此血脉偾张,何况他还站在春光的正下方,瞥见这幅令人热血澎湃的美景,向来灵活的头脑也因此中断了思考。
    她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伸手压下裙子,一时失去了平衡,整个身子就这么呈直线滑落,惊险的情况足以把任何一个强壮的男人给吓出心脏病。
    幸好他速度够快,也幸好他心脏够强,将失足的天使接了个满怀,紧紧搂在热烫的臂膀里。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著怀中的佳人,因为她看起来似乎被吓坏了,但其实真正被吓坏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没事才怪!事情可大的呢!
    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连成一串串珍珠滚落。
    她哭了!
    这一哭,更教他心乱如麻。“哪里疼?还是哪儿受伤了?”他追问。
    “你看到了对不对?”她泪眼汪汪,气嘟嘟地向他控诉。
    瞧她又羞又愤的,双颊鲜红如火,他立刻心中有底。
    “你在说什么?”明白佳人所问何事,但他故意装傻。
    “你一定看到了。”
    “看到什么?”
    当然是看到了她的裙底风光呀!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嘛,都嘛是用意会的,就不信他听不懂。
    在佳人的瞪视下,抵不过眼泪攻势,他只好心虚地否认。
    “我没有。”
    “骗人!”
    是骗人没错,但他不会承认。这些年来,有多少女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还有女人跑进他的卧房脱光衣服以身相许,也许他可以毫不愧疚地欣赏任何一个女人的裸体,不过对她却不行。
    她如此纯真无瑕,就像一张白纸,让人舍不得伤害她分毫,除了初次见面的一吻,之后他再也不敢轻易碰她,因为他更重视她的心意。
    他很明白,她看似柔弱,却内心刚烈,在没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敢放肆的,也因此现在才会吃到了甜头却不敢承认,他堂堂一个集团董事长,追女人从未如此狼狈过,唯独对她例外。
    项侬侬再好骗也不会笨到相信他没看见,她这辈子没这么糗过,虽然都是那阵风惹的祸,但她就是要怪他,谁教他站在底下,眼睛也不会闭起来。
    好羞人!她没脸见人了啦!
    “你骗我!你骗我!”她捣著脸,情绪失控,呜咽地哭著,像个需要被安抚的孩子。
    “我真的没看到。”他汗如雨下,口口声声发誓,打定了主意下十八层地狱。
    “可是我有看到喔!”
    耿绍怀与项侬侬同时愣住,惊愕的视线一致往下移,盯著那个开口说话的小男孩,依然是两管鼻涕挂在鼻子下,得意十足地对他们呵呵傻笑。
    连小男生都欺负她,泪水再度淹没项侬侬的美眸,她哭得更伤心了。
    耿绍怀沉下了脸,锐利的眸子缓缓眯起,醋味浓烈的怒火逐渐上升。
    池、很、不、爽!
    捧在手心疼宠的宝贝,岂是这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可以随便看的!而他的报复方式便是,拿过项侬侬手中的气球,当著小男孩的面——放开。
    小男孩呆了,项侬侬也呆了,随著它越飘越远,小男孩的嘴巴也越张越大,终于意识到,到手的气球飞了。
    没错,气球飞了!耿缙怀面不改色的表情如是说著。
    “噗……哇——”男孩放声大哭,眼泪像子弹一样飙到三公尺外,震天价响的哭声传及方圆五百里。
    看到这情况,项侬侬愣得说不出话,只能瞪著耿绍怀,手指著小男孩。“他……他……”
    耿绍怀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他活该。”
    语毕,霸道地搂著佳人离去,不理会那拖著鼻涕的小色鬼。
    耿绍怀理所当然地牵著她的手进家门,将她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打开,把东西一一归位,有的放到冰箱,有的归到橱柜上,好似这里是他家一样。
    她没有阻止他的登堂入室,明白阻止也是枉然,这段日子以来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如果拒绝他为自己服务,他肯定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反驳她,而她绝对说不赢他。
    为免自找尴尬,干脆顺其自然。
    她曲膝坐在床上,两手环抱在胸前,下巴轻靠在膝盖上,好奇地看著他走来走去,疑惑他脸上的不悦是为哪桩?
    泪水初歇的美眸,染上一层迷蒙的水雾。一直以来,她总认为这人的心思诡异难测,对任何事总是微笑以对,似乎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太过内敛的情绪令人猜不透又摸不著。
    但发生刚才的事后,她对他的看法不同了,原来他也有那么幼稚的时候,还会跟小孩子计较,这实在有违他耿公子的形象。
    思及此,忍不住偷笑一下,堂堂的杰门集团少东,竟然跟一个小男孩计较,简直就是大小孩欺负小小孩嘛!但……为什么她的心会为此悸动不已呢?脸蛋热热的,心口暖暖的,害她想忽略都不行。见他生气,她反而有点高兴耶……
    不经意抬眼,愕然见到他正注视著自己,尴尬的臊热爬上她的脸。
    耿绍怀停下手边的工作,拉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丝毫不放过她这千百年难得一见的表情,细细打量著。
    “你在笑?”他道。
    这人的眼睛一定要这么锐利吗?既然被看到了,掩饰反而奇怪,所以她也不甘示弱地回应。
    “对,我笑你欺负小孩子。”她很干脆地道出他的罪状。
    “那不叫欺负。”
    “不然叫什么?”
    “叫教训。”
    唉,这是什么答案呀,所以说嘴硬是男人共通的毛病。既然如此,换个方式问奸了。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教训他?”
    这会儿,换他保持沉默了。大人教训小孩,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但他的理由不但站不住脚,还很丢脸。
    他无言地起身背对她,借故倒了杯水转移注意力,她跳下床来到他面前,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你没回答我。”
    “这有什么好问的。”
    哇——他在尴尬耶!项侬侬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难得可以在辩论上占上风,她更得意了,哪肯放过糗他的机会。
    “你说呀,为什么不说,不说就是心虚:心里有鬼对不对?”
    咄咄逼人就是这个样子吧!能说赢他真好,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气势了,双手插腰的模样也架势十足。
    面对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他,她得仰著头,但如此更令她感到奇怪,明明逼问的人是她,为什么她反而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更为渺小了?还有他的眸子好迷人,不过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异,视线的焦点似乎落在她身上的某处……
    项侬侬低下头检视,赫然发现从上面的角度,正好可以瞥见自己胸口衣领内饱满的曲线。
    她倒抽了口气,连忙退后,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细腰已然深陷在他的手里,她受惊地抬头,正好迎视他无比炽烫的炯亮眸子,温热的气息像羽毛般轻拂著她的脸庞,撩起一阵麻麻痒痒的触电感。
    “因为我吃醋。”他低哑地回答,可笑的是,他似乎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十分气恼,生气自己吃醋的对象竟然还是个流著两管鼻涕的小男生。
    她害怕,却没有逃避的打算,虽然隔著衣服,却能清楚感受到由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灼烧著她的肌肤,而他的招供成了最美的告白,为她悸动的心谱出优美的乐章。
    好稀奇!向来冷静的他竟然脸红了?
    她伸出手好奇地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原来他心跳得比她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