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清芷了然点头。
若没有这道结界，刚才在府邸外，她就该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了。
见哪吒盯着结界，半点没有出手降妖的意思，鱼清芷问：“要去抓妖怪吗？”
“不用。”哪吒收回视线，看向正前方的祭坛，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若设结界的人在这里，自然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哪吒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道身影快速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许久未见的阿桃。
和以往以往，阿桃穿着粉色的衣裙，一举一动就像是盛开的桃花。可脸上的表情却破败不堪，形容枯槁，尤其是那双丧失所有希望的眼睛，只看一眼便让人触及她的绝望。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阿桃脸上苍白中又带着疯癫，看向鱼清芷脸上满是恶意，随后又开口骂了一句。
阿桃骂人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见哪吒上前将她踹飞，随后将她的脸踩在脚下，白皙的脸上满是盛怒。
看到哪吒踩脸这一幕，鱼清芷立刻回想起当初的白狮。
“等等！”怕哪吒一怒之下杀了阿桃，鱼清芷连忙阻止了他。
阿桃现在这幅看上去有些疯癫的模样，让她有些在意。
鱼清芷将哪吒拉开，她蹲下身，神情严肃的看着躺在地上阿桃，问：“若生呢？”
阿桃变成这幅模样，与若生自然脱不了干系。
一听见鱼清芷替若生，原本躺在地上的阿桃转眼间便起身，飞快的扑向鱼清芷，尖锐的指甲向她脸袭去。
鱼清芷刚刚躲开，便见一条红绫飞过，将表情狰狞的阿桃牢牢捆住，随即重重砸在地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哪吒，就见他抱胸看着她，身上有森寒之气弥漫。
鱼清芷突然觉得追问阿桃事实不重要了，她走到哪吒跟前，“她既然在这里，那若生应该也在。”
说完，鱼清芷便准备拉着哪吒离开，而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倒在地上的阿桃一眼。
这座府邸满是血腥味，难以想象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残杀，若这事与阿桃有关，她也不会再念旧情。
“他死了！”
刚拉着阴沉着脸的哪吒走了两步，伸手便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鱼清芷一怔，立刻转身看向阿桃，她艰难的靠在祭坛上，面容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满脸的绝望与崩溃。
“他死了。”阿桃再次重复。
她先前发现若生对鱼清芷十分亲切，便想着变成她的模样与若生在一起，可从变化到被识破，仅仅只用了一个眼神。
若生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对了，他说：“清芷施主不会这种眼神看贫僧。”
阿桃只觉得可笑，原来若生也知道她喜欢他啊。
看着面前已经喜欢了千年的男子，从他最近几世的经历来看，他估计很快就要修成正果了。而她，也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佛子历劫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桃树精。
待他修成正果后，她连去寻找他的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
阿桃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她只活了千年，而这千年都是为了眼前的男子，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等不到他后的日子。
或许是月色正浓，又或者是面前男子太过温和，阿桃的手像是不受控制那般，对还是凡人的若生使用了禁法。
禁法很好用，若生不再怀疑她，与她关系也日渐亲密，虽然用的不是自己脸，但只要能和若生在一起。
她是谁已经并不重要了。
但命运像是在捉弄她一般，还没等到若生彻底离不开自己的那一天，若生身上的诅咒再次应验。
在他十七岁那年。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时，教她禁法的狐妖再次出现，他告诉自己，有法子能给若生续命。
尽管知道微乎其微，但阿桃还是听了他的话，与他一起来到落霞城。
他让自己帮忙杀人，阿桃不在犹豫，早在对若生施了禁法那刻，她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抗拒杀人。
她可是妖怪，妖怪天性不就是吃人杀人吗？
她并没有做错，她只是解放天性而已。
可最后，若生还是死了。
听着阿桃说用自己的脸和若生谈恋爱，鱼清芷浑身不适，而站在她身侧的哪吒早有爆发迹象，她只得牢牢抓住他的手。
好不容易等阿桃说完，鱼清芷松了口气，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若生的诅咒无法可解。”
若是有办法可以解开，她大概率会像阿桃那样试一试，毕竟救命之恩的绳子一直悬挂在她的脖子上。
“或许吧。”
阿桃看向面前的蹙眉的鱼清芷，她很好看，就算是蹙眉也让人想要替她抚平，可她最羡慕的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若生就是很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她嫉妒的发狂，但又无能为力。
她要是真的能成为她就好了。
那时候，若生一定会接受自己吧。
阿桃逐渐涣散的眼底涌现出一丝甜蜜，仿佛已经见到自己和若生未来的美好生活。
只可惜，她再也看不见若生了。
不过，她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若生定然是忘不了她。
这么一想，其实也不差。
别忘记她就好。
阿桃死了。
在他们来之前，阿桃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在交代完事情的经过后，便很快消散了。
阿桃的话疑点颇多，最让她想不明白的便是阿桃嘴里的狐妖，他为什么会“帮助”阿桃？
还有，修行千年的阿桃怎么突然就死了？
心中弄不清的疑问太多，但始终找不到源头。
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不安来，而这丝不安，在找不到若生尸体时达到了最高峰。
来了来了
第63章
猜测
相比起鱼清芷的慌乱，另一位当事人就显得十分平静。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将已经腐烂的人类尸体火化，又施法驱散了府邸内弥漫的尸臭，随着空气被净化，鱼清芷暂时冷静下来。
“你还挺先进嘞。”
都会火葬，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火化的干干净净，没留下骨灰。
早已经习惯小鱼儿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哪吒并没有追问，他能听出来，小鱼儿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到这里，哪吒随手抛出一团火焰，点燃了已经变回桃树的阿桃。
紫色火焰跳动，不出片刻，地上干净的一尘不染。
看着哪吒清冷的脸上浮现出讨巧的表情，鱼清芷嘴角抽了抽。
这是火化上瘾了？
眼见这座府邸能烧的都被烧了个遍，鱼清芷只好拉着哪吒离开。
出了朱红大门，鱼清芷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个字的府邸，叹气道：“这座府邸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也不知原主人是何状况。”
不过根据阿桃当时的精神状态，以及还有狐妖那个恐怖分子，想来结局也是不好。
“人各有命。”哪吒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刚解决了阿桃的事，但又知晓若生的尸体被狐妖带走，他们落霞城这一遭，并不圆满。
而在哪吒提出回天庭时，鱼清芷想也没想的摇头拒绝。
被拒绝后，哪吒本来就阴郁清冷的脸看上去更加吓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冰碴子，“你是为了若生？”
“只是其一。”不知看了哪吒多少回冷脸，鱼清芷完全免疫，只要他不强行带她回天，她什么都不怕。
哪吒双手抱胸，阴沉着脸看向她，“说说？”
他因为先前怀疑了小鱼儿，所以有些心虚，便没有提她下凡之事，现在倒是给了他这个机会。
“阿玉她......”
“为了那只兔子？”
鱼清芷吸了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但效用不大，“不要打断我说话！”
“哦。”
看着哪吒冷淡的模样，又听着他敷衍的回答，鱼清芷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我不说了。”
说完扭头就走，不再看身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