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颜端在手心的汤被他猝不及防一挥手,扬洒在地。
    这一碎响,两个人都懵了。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低头看着泼洒在地上的鱼汤,心里的委屈含怒一同爆裂。
    在程今生还没发怒前,先怒吼道:“我到底要怎么做!”
    程今生骤然缩眸:“我才该问你!十多日你从未找过我!今日你来了?为云听而来?要不是他,你会来找我吗?会去熬这碗一点用都没有的汤!”
    楚若颜气笑了:“一点用都没有的汤......程今生,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错了!你有没有一点信任过我?没有!我和你说过无数遍,你没有一点信任过我对你的感情!”
    程今生讪笑道:“信任?你有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能支撑你说的那些假话吗?!”
    “说什么你不是她?你玩谁呢?!你是不是经常用这谎言去撩拨其他男子?嗯?”
    楚若颜:“假话?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因为根本就不可信!戏耍我!玩弄我!”程今生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不过是我用来养珠的器体罢了!倒是我自作多情,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我活该!”
    他气急败坏,推开她,不是喜欢退吗?不是害怕他吗。
    “现在给我滚!”
    楚若颜被他吓得一愣,推开没收住力,她脚下颠簸撞在桌边才稳住脚。
    程今生双目猩红继而又道:“楚若颜,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楚若颜太阳穴抽搐,想到云听,又不得不将那股气忍下来:“程今生,有些事情,我会向你解释,但......每说一次,我会陪你的时间会随之减少。”
    程今生完全听不进去她的只言片语:“这又是从哪扯来的慌?”
    楚若颜鼻头发涩,眼眶酸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先救云听好吗?”
    “救不了!”
    楚若颜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咬着牙说:“他用命为你取药......”
    “我中毒是因为谁。”程今生盯着她:“是你骗我在先!是你将刀子捅进我的胸口!”
    楚若颜手足无措道:“我道歉......程今生我道歉,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先救云听......”
    程今生愤恨道:“我要早知是他寻来的药,我便不会吃!”
    玄色的衣袖挥动,碧色的绣纹在半空划了一道,随即一连几道脆响,他将何物砸了出来。
    物品撞在桌沿,“啪嗒”碎在地上,成了两半。
    楚若颜脑袋发蒙,整个人呆滞住,低头望下去,是那把刻有两人名字的锁,玉石县她爬上姻缘树挂在枝头的锁。
    她缓缓抬起眸,委屈的泪一下顺着脸颊滑落,她没再说一句话,就好像放弃,不再做挣扎,落寞的转身离开。
    程今生愣在原地,紧盯着断成两半的铜锁,脑海里有道声音恍过。
    ……
    红缘带飘舞的树下。
    他冷淡地说:“铜锁最易散。”
    楚若颜笑意盎然:“我相信狂风都拆不散的锁,永远都不会掉在地上。”
    他从不信这些,是因为她,才坚信。
    ……
    一气之下......他将锁摔坏了,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冷掉的鱼汤流向它。
    【作者有话说】
    还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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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长存(11)
    程今生回神朝门外望去, 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右大将站在门口犹豫道:“陛下,楚小姐......朝梨花园的鬼关去了,是否派人拦下。”
    程今生没有反应, 注视铜锁, 仓皇失措,颤抖着手将碎片拾起。
    右大将默默退出去, 顺带上门, 望向长廊终是没派人拦回楚若颜。
    程今生靠着床沿颓废滑下,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缕从窗透进没有温度的月光, 他垂着头微乱的发丝挡住半面脸, 那丝从外而来的光好似越过了他, 不在给予一丝微淡的光线。
    两半铜锁边缘处反射一道虚弱的银色月光,他用袖子把沾上的汤汁小心翼翼擦干净, 紧张万分将锁拼在一块, 可试了几次,再也卡不住,一把圆形的锁,彻彻底底成了拼凑不好的两半碎片。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 还是不死心,试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无济于事。
    不得已,他取出红色缘带硬生生把两片锁缠死。
    他捧着摔坏的铜锁, 无声抽泣,眼泪在月色下不断掉落。
    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千里迢迢回到鬼界, 是为了和她游船, 却听见四处在传短短的时间里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们吵了一架,他一走了之,想了又想,取下锁回去求和,却又撞见彻底让他失控的画面,再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曾经坚信不坏的锁,被他摔坏了......坏了,再也拼不好了......
    ......
    楚若颜从鬼界出来后,走了一夜的路,脑袋浑浑噩噩,鬼使神差走到了玉石县,清晨的街道,早点摊已经出现,热热闹闹的场景,独她一人与之不和,哀伤与失神,漫无目的走在路中。
    热腾腾飘香的包子味从她身边掠过,也勾不回她的注意。
    她迷茫中走到那颗缘带飘舞的树下,桥两侧叮叮当当的风铃悦耳碰响,偶尔在风过时还能携来水浪拍打声。
    清净空鸣的耳中终于热闹起来。
    这个时辰没几个人在挂缘带,她朝熟悉的高枝瞧去,再没看见那把自由随风而扬的锁。
    “我见姑娘好生眼熟。”老者边数钱边从一边走过来:“来拆还是来挂。”
    楚若颜:“一个人不是不能挂吗?”
    老者摆手说:“早被破例了。”
    他朝她的视线望去:“姑娘是在找定情信物。”
    楚若颜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最后摇头说:“没有。”
    “我看是有,前不久那穿着贵气的公子来过一次,毫不吝啬给我塞了一大袋银两,说来取定情信物。”老者顿了下,瞄她一眼:“姑娘想不想继续听?”
    楚若颜迟疑片刻,否认道:“算了。”
    老者却是乐笑起来:“我看姑娘是想。”
    “他要取锁,我百般不同意。”
    楚若颜平淡道:“最后为钱折腰?”
    “当然不是!”老者把手里的碎银塞兜里,一本正经说:“他态度极好,不光给了袋钱,还说要带回去哄人,说想让所爱之人回心转意,那我这样有原则的人,岂是三言两语就妥协准他来拆锁。”
    “那是如何?”
    老者贱兮兮逗她:“姑娘不是不想知道吗?”
    “..........”
    “当然是拿出诚心亲自爬上树取才行。”
    “他爬树取?”
    “当然!”
    扬手一挥就能轻松得到一切的程今生,为了表示心诚亲自爬树,想让她回心转意......
    老者:“锁现在如何了?姑娘回心转意了吗?”
    这话戳到她的痛处,她喉咙嘶哑:“碎了......摔碎了......”
    老者跳脚道:“什么!缘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姑娘就算不再喜欢,再怎么样也不能当信徒面摔了啊!”
    “是他......砸的......”
    老者顿时噎住,清了清嗓子:“那......姑娘还挂锁吗?”
    “不了......”楚若颜神魂出窍似的絮叨:“信则有,不信则无......”
    “姑娘。”
    “这里可否借我暂歇片刻。”
    “自然可以。”
    “我兜里没钱。”
    “......”老者叹口大气:“姑娘可以帮忙卖缘带。”
    “嗯。”
    这天来的人不多,楚若颜盯着桥端发呆,一条缘带也没卖出去。
    期间,脑海里的系统安慰过她几回,小珠子也蹦蹦跳跳在一侧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