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儿子在外头受欢迎,也知道这个儿子有时在商场上打滚,为了达到目的会跟外头的女人逢场作戏,夏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宝橙不同,这孩子太单纯了。
    现在可好了,需要夏家男人时,一个都不在,儿子玩出火了,还跟人家订婚!当姓翡的女孩出现时,她便急于吩咐佣人去把儿子找回来问个清楚,若真是儿子一时花心,打算私底下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谁知宝橙会突然出现,乱了她的步调。
    “还联络不到他吗?”夏母焦急地问向来报的管家,儿子手机没开,只能从他的机要秘书那儿询问。
    “陈秘书说大少爷正在开罗参与一个重要的会商,严禁任何打扰。”
    “打扰!”夏母咬牙切齿地吩咐:“叫陈秘书转告他,如果他不在乎未来老婆跑了,就叫他环游世界八十天再回来,反正倒贴他的宝贝女人多的是,不差家里这个宝!”
    “好,我马上再打。”从没见夫人发过这么大脾气的管家,忙又拿起电话拨号。
    夏母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倘若宝橙当不了夏家的媳妇,她就跟儿子断绝母子关系,真是气死了!回想适才宝橙反常的态度,令她一阵忧心,当一个人受到极大的打击,却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异常冷静时,若非不在意,就是“哀莫大于心死”了,这可是很严重的事,但愿这只是她的多虑,但愿!
    唐宝橙将正统未婚妻带到夏哥哥的房间安置,告诉菲佣这位翡湘蓝小姐才是“太太”之后,她便收拾行李,从八楼搬到一楼的客房去。
    当只剩下她一人独处时,浑身的力量恍若从她的身躯抽离了,她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只想躲进黑暗处。
    她摸摸脸颊,皱起眉头。奇怪,怎么湿了?夏哥哥这人有多可恶,她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被他惹哭、吓哭、欺负哭,不过当她哭成泪人儿时,最后总被他搂在怀里连哄带骗地破涕为笑。
    再摸摸心口,她闭上眼感觉,心会痛哩,好似被什么给掐住了,越是想忽略它,越是紧揪著万分难受,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滴湿了她的衣裳。
    原来,她是这么喜爱夏哥哥,不管他如何欺负她,她都不曾像这回如此心碎难过,止不住地低声啜泣。
    她告诉自己,哭完这回就该长大了,从今以后,她发誓再也不任由他欺负了,再也不……绝不……Never……死也不……
    第十章
    夏儒绅一收到消息,立刻从开罗搭飞机回到台北,在电话里已晓得大致是怎么回事了。
    当他回到住处时,立刻感受到异常紧绷的气氛,家人都用责备的目光瞪他,至于不敢瞪主人的佣人们,便以埋怨的目光向他传递沉默的抗议。
    他直接坐电梯往自己所属的楼层去,一进门,便听到年轻女孩的谈笑声,是从楼上房间传出来的,他示意菲佣不必声张,无声地上楼走向她的房间。看见宝橙与翡湘蓝两人有说有笑,情同姊妹地笑闹在一块,一如母亲所形容,情况真的诡异得很。
    两个女孩的笑声因为他的闯入而中断,翡湘蓝见到夏儒绅鹰隼般的锐利眼神、冷峻的面容,立刻眨著纯真无邪足以欺骗世人的水眸。
    “啊~~亲爱的,你回来了哪!”美丽绝伦的洋娃娃娇滴滴地说著,那声音甜得快滴出蜜汁,笑容也甜美无邪。她故意朝那张终年不化的冰山峻容撒娇,乐得见到夏儒绅难得的变脸,原来司英理说得没错,唐宝橙是夏儒绅的死穴。
    夏儒绅冷睇她一眼,眼底的阴鸷森寒万分吓人,但是当视线移到宝橙身上时,眸光瞬间转为柔和。
    “宝橙,过来。”他温声道。
    “不要。”她毫无犹豫地回答。
    闹脾气?
    夏儒绅并未因她的拒绝而动怒,任何女人听到有别的女人来跟自己抢男人,不生气才怪,所以他不以为忤,反而心下感到喜悦,小家伙也懂得吃醋了,这是好现象。
    “你旁边那个无聊的女人跟我没关系,我的未婚妻只有一个,就是你。”
    这可是他破例为一桩无聊的闹剧而放下开罗五百亿的大生意不做,不停转搭飞机回台,就为了亲自跟心爱的小家伙解释这句话。
    当然,这笔帐,他会跟翡湘蓝好好算算,这个有著天使般的面孔,却有魔鬼般个性的女人,竟敢玩到他头上来,胆子不小。
    “你过来,我好好解释给你听。”他的声音依然温柔,有耐心地等著她。
    “不要。”唐宝橙始终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的态度及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不禁加深他眉头的纹路。他可以放任她偶尔闹闹小脾气,但不希望是在他飞越了几千公里,在飞机上未曾好好合过眼休息的这时候。
    “再不过来,我要生气了。”他明白她一向怕自己的怒意。
    “无所谓。”
    夏儒绅不由得一愣,微眯的鹰眸蓦地正视她现在的异常反应,本以为她是因为生气而故意冷淡,但再仔细审视,发现并非如此,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陌生人一样。他认得这表情,因为他已经看这表情十几年了,别人或许瞧不出,但他却很明白,宝橙对他的感情又回归到“零”,也许,比零更少,是负的。
    在他努力这么多年,硬起心肠离开她五年,处心积虑把青梅竹马的关系提升到男女关系,挖空心思在她心田里种植他的影子,期盼她对自己生出爱苗,拐她跟自己订婚,不管忙到多晚,即使再累,夜半也要爬上她的床,像个色欲薰心的大色狼占她便宜,要她习惯他的触摸,习惯他的怀抱,习惯有他相伴共眠……
    好不容易瞧见她眼里总算燃起一丝丝的情欲,冒出小小的情芽,本以为自己辛苦的栽种总算有了收获,现在全没了。
    没了——这打从心底升起的愤怒,全凝聚于杀人的目光,狠狠地射向翡湘蓝。
    哎哎哎,看到了看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阎王的怒火?
    翡湘蓝幸灾乐祸地瞧著,这位从不疼惜女人,把女人当棋子,冷血又无情的商场阎王,一旦为心爱女人动起肝火,果真不同几响哪!光是那淬毒的目光,就已经杀人于无形了。
    不过就算被那眼神刺杀千百刀,她一点也不怕,还觉得全身像做了一场马杀鸡,舒爽得很哪!
    这就是她的目的,假装是他的未婚妻来夏家制造一场家庭风暴,恶作剧对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不过对商场阎王夏儒绅恶作剧,却是满汉大餐,值得呀!不枉费她千里迢迢而来,准备完善的道具,背好完美的台词,演一场精彩的戏。
    “儒绅,你……你好像不高兴,为什么呢?”她存心火上添油要气死夏儒绅。
    “夏哥哥,你别瞪她。”唐宝橙一副保护弱者的模样。
    保护对方不受他伤害,比听他的话更重要?!这让夏儒绅脸色更加狠厉,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药库。宝橙一向怕他变脸,这回却反常,她竟然帮著对方,帮一个冒充是他未婚妻的恶女人,连基本该有的吃醋都没有——他,真的发怒了!
    “沙亦臣!”
    当他怒吼出这三个字时,正沾沾自喜诡计得逞的翡湘蓝,突地脸色一白,仓皇躲到宝橙的身后,本就生得我见犹怜的外表,示弱时更是乞人怜疼,她看似是被夏儒绅的怒气所慑住,实则不然,她怕的是让她在睡梦中都会惊醒的沙亦臣。
    在夏儒绅失控的暴吼后,沙亦臣便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他的出现令翡湘蓝倒抽一口冷气,她作梦都没想到沙亦臣会在这里,这下惨了!若知道他在这里,打死她都不来。
    室内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以下的森寒。
    翡湘蓝的花容失色和不住的抖颤,任何人见了,都会因她这份柔弱而生出一股保护欲,唐宝橙便是如此。她以为湘蓝是被夏哥哥的表情给吓坏,于是大胆地顶撞他。“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