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腾依令而去,待他退下后,司流靖搂着妻子,执起她的下巴。
    「这下你放心了吧?」
    白雨潇点点头,立刻破涕为笑,同时很识时务的伸手为司流靖宽衣。「夫君下朝回来定是累了,妾身为夫君捏捏肩。」
    司流靖故意拉下脸,哼道:「只是捏肩?」
    这男人就爱吃醋时还顺手打酱油,白雨潇早把他性子摸了透,立刻在他脸上吧唧一声亲下去,然后眨眨眼,美目流转地勾引他,惹得司流靖再也绷不住脸,立即吻住她的唇,探入火舌,索取更多。
    另一头,在牢中的上官雁倒是没那么紧张,她盘腿坐在草席上,一脸懊恼。
    这个狄璟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报两年前之仇吗?说起来,这仇有两个,一是她抢了帐簿,二是她当时点了他的穴,丢给好男色的秦继康。
    ☆、第十六章
    若换作是她,大概也会记仇吧?!依她估算,那个秋丹回去抢救应是来得及的,狄璟应该没被秦继康给占了便宜吧?还是他真被占了便宜,所以才找她报仇……
    牢外的脚步声传来,在这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显得特别清晰,她心下好奇,这三更半夜的,谁会到牢房来?
    当火光照亮了来人的面孔,她挺意外,却也不意外。
    来人是狄璟,她心下失笑,早该猜到了,自己落入他手中,他不趁此来取笑一番才怪呢!
    【第七章】
    狄璟对一旁的牢头命令。「退下。」
    牢头忙应声退了出去,狄璟的视线落在上官雁身上,直直盯住她的脸,她没避开,与他的目光对视。
    照理说,她的位阶比他低,她该向他行礼,而不是坐着不动,但她依然坐着,甚至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等着看这男人想干什么。
    狄璟在她身上打量,她脸色从容不迫,没有坐牢时的颓丧样,丝毫找不到担心和恐惧。
    「身陷牢狱,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沉声道。
    「不,我很担心呢,只是表面上装镇定罢了。」她故意皱了个眉头,这人不就是想看她担心受怕的样子吗?她成全他,不过不怎么有诚意就是了。
    狄璟会相信她的话才怪,好歹与她相处过一段时日,在秦家时,他就见识过这女人有多么会说场面话,在牢中还能如此处之泰然这点,倒是令他十分赏识。
    当别人羞辱她时,她能坦然接受,别人赞美她时,她也能无动于衷,羞辱也好、赞美也罢,她似乎从不在意,让人看不懂她。
    狄璟将下袍一撩,潇洒地席地而坐,隔着铁栏杆与她平视。
    上官雁眼中闪过诧异,没料到他会如此,还以为他会居高临下的对她摆出官威呢,但他这么做又是何意?她不禁感到疑惑。
    「为何收下那玉笛?」他问。
    她挑眉,心下恍悟,原来他夜探牢房是想私审哪!
    「那玉笛……」她才开口,就被他打断。
    「别打马虎眼,以你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出那玉笛是赃物,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口气是郑重提醒她明人不说暗话,他撤下所有人,不在刑堂上审问她,而是想私下了解,这表示现在他们之间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他要她老实交代,这也是为何他把她押入大牢的原因。
    他要听实话。
    上官雁的思绪突然变得清楚,或许自己把他想错了,他此刻面色肃穆,脸上看不到任何冷嘲热讽的表情,反倒一身正气凛然,谈的全是正事,似是个以大局为重之人,既如此,她也端正了态度,正色回复。
    「卑职的确猜到那玉笛是赃物,只是没想到是田大人的陪葬物,原本打算留下来,说不定可以查出更大的案子,在堂上未据实以告,还请大人原谅。」
    说查案只是好听,其实是留着等等看有没有大户人家悬赏失物的赏金,但她当然不会笨得老实说出来。
    「你的猜测也没错,这玉笛的确是个饵。」
    她目光亮了亮,接续他的话。「盗墓的饵?」
    狄璟知道她的思维一向很灵活,也不妨多让她知道一些案情。
    「田大人的棺木是空的,里头没有尸体。」
    「咦?真的?」
    「你是暗捕,专门暗中查探,怎么没探到这事?」
    好啊,居然取笑她了?
    「卑职再厉害也没有大人的神机妙算,大人英明。」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笑嘻嘻地道。
    狄璟挑眉,点头道:「这倒是。」
    她心下轻哼一声,很快回到正题,想了下,又说:「卑职想做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是想说那田大人或许没死?」
    「大人也这么认为?」
    他不答反问。「说出你的猜测。」
    她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怕被灭口,不如先诈死避祸,二是被人抓走,藉此要挟田家守密。」
    狄璟打量着她,语气意味深长。「本官倒是小看了你,挺有两把刷子。」
    「大人谬赞,卑职还比不上大人,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大人不该公报私仇。」话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调侃他。
    原来在她眼中,他是这种小人?狄璟沉下脸。「你觉得本官让你进牢狱,是在公报私仇?」
    她怔了下,听他这口气,难不成抓她坐牢还有别的原因?她禁不住狐疑地问:「大人是故意以卑职为饵?」
    他不语,却是唇角微勾,一副高深莫测之色。
    上官雁心下暗喜,这家伙果然是个正直的,知道他无报复之意就好,一旦没了担心的事,她的脑筋就活络了,开始全神贯注地推敲案情。
    「那玉笛不小心被盗墓贼卖了,幕后主使人肯定紧张,说不定正害怕咱们从这玉笛上发现线索,如今大人开堂审案,将玉笛的消息传出去,必是要引对方找上门来,大人将我关押起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上当?」
    她一边想,一边推测案情,那认真的模样全落进狄璟眼中,他盯着她,眼底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精亮。
    关于她的所有档案,他一字不漏的看了许多遍,连她的身世背景,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你和九皇子是什么关系?」他突然转了话题。
    上官雁一边思考,一边漫不经心回复。「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
    「是啊。」
    「那九皇子可知你是女儿身?」
    「不知。」
    「既不知,他为何如此着急你?」
    「谁知道。」她随意说了句,突然回神,狐疑地看向他。「怎么问起九皇子了?他和这案子有关?」
    狄璟口气不悦。「他知道你入狱,派人来质问本官。」
    她哈了一声,点头道:「这的确像他的风格。」
    见她如此高兴,狄璟心头感到不快。「宫中有意为九皇子纳妃,你最多就只能做他的妾。」
    上官雁挥了挥手。「我对他无意,不会做他的妾。」
    听这语气,她是不把九皇子放在心上了?狄璟心头的不快突然又没了。
    「既然是当饵,我得在这牢中待多久?」这才是她最关心的,虽然弄清楚这位狄大人不是公报私仇让她轻松不少,但身陷在这牢中,说不在意是骗人的。
    「看情况。」
    他没给出明确答案,不过她料想,在这牢中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了。
    「也是,既是坐牢,总得像个样。」这道理她也是懂的。
    「你女扮男装行商,蹉跎至今,难道上官家就没有意见?」
    「还好,家人没催,不急。」
    狄璟这话看似闲聊,却是大有文章,他故意与她讨论案子,讲了几句后,便插问一句私事,如此便不明显,也不会让她听出他的企图。
    她已经二十岁了,至今却未嫁,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听她未说是心中有人,不过是因为尚不急着嫁人,又见她对九皇子无意,令他悄悄放了心,脸上刚冷严肃的线条不知不觉也变得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