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里却端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递过去,说:“喝了。”
顾岁安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指尖一触到杯壁,就娇气地“嘶”了一声,“烫!”
“哪里烫。”江以臣不由分说地把杯子塞到她手心,“喝完。”
许是这一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而顾岁安即便醉了也牢牢记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真的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蒸腾的热气将她的鼻尖熏得更红了,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浸湿,楚楚可怜。
江以臣也不再试图和?醉鬼沟通。
茶几上的电脑一动鼠标就自动亮屏,他简单看了两眼,就理清了来龙去脉。
江以臣回头,哭笑不得的语气。
“就为了这么件事儿。”
“哭成这样?”
-
翌日,顾岁安醒来时头疼欲裂。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只有她抱着啤酒瓶子,豪迈地一口?接一口?。
“烦死了!”她气愤地一踢被子。
借酒消愁是世界上最烂的主?意!
短暂的放空完,第二天还得忍着头疼收拾烂摊子。
顾岁安掀开被子下床。
这会儿已经十点过了,她无法忍受自己满身的酒气,收拾了衣服就准备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一开门她就愣住了。
客厅、餐厅、甚至是走廊,都被糟蹋得一片狼藉。
而在这杂乱的环境中,江以臣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面?前放着杯冒着滚滚热气的香浓咖啡。
听见?声响,施施然递过来一个眼神,“醒了?”
他慢条斯理道:“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顾岁安摇摇头。
她虽不清楚,但?不用想也知道,如今这场面?多半是拜她自己所赐。
江以臣看着顾岁安的表情,明显也是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那?就收拾吧。”
本来吧,顾岁安也很自觉的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可每次余光无意间往旁边一扫,江以臣都在淡然地品茗咖啡。
那?落差感一下就上来了。
而江以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在她累到喘气时,突然冒出一句:
“那?边还没擦干净。”
一次两次的顾岁安也就忍了,这人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最后一回,还要她拿梯子去擦天花板上的灰尘。
顾岁安:“……”
她“啪”地一下扔了纱布,很有气势地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
“你?什么意思?”她说:“故意折磨我是吧,信不信我……”
话还没说完,江以臣淡淡抬眸。
他一点儿也不怵,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把顾岁安定?在了原地,“名额恢复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顾岁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江以臣:“你?的参赛资格。”
“恢复了。”
顾岁安:?!!
她被惊喜砸中无所适从了,“你?”“我”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最后直接化为行动。
她大步冲上前,激动地抱住江以臣的脖子,兴奋至极到蹦蹦跳跳。
“你?、你?没有骗我吧?”
刚才为了收拾屋子,顾岁安没来得及洗澡。
此刻距离一拉近,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差点没给江以臣熏出个白眼。
他试图伸手去掰顾岁安揽在他颈后的手,然而这女人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江以臣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直接放弃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
没有亲眼见?到确实?是很难放下心来。
顾岁安打?开电脑。
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
就见?昨天还处在封禁状态下,一尝试登录就会自动出现弹窗禁止她输入的页面?,此时此刻登录得无比顺畅。
顾岁安眼睛都亮了。
她扭过头,“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规矩是快乐熊高层定?下的,普通员工没有权力更改。
而按理来说,以江以臣如今的地位,是还接触不到快乐熊高层的。
江以臣想起上回去国外出差,闲暇时见?了叶寻一面?。
他提携后辈的意思非常明显,那?晚带他参加了个饭局,里头,正好?有个快乐熊的高层。
弯弯绕绕的,总能搭上关?系。
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以更改的结果,在上位者?眼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其中内情……
江以臣看着顾岁安洋溢着幸福的脸,决定?还是不告诉她了。
疑惑没得到解答,顾岁安也并?不在意。
毕竟这么大一件事江以臣都一声不响帮她办好?了,还有什么好?要求的!
顾岁安就现在处于一种愿意为江以臣当牛做马的状态。
她当即进洗手间扛了维修椅出来。
拎着抹布哼哧哼哧往上爬。
站定?后,还兴致勃勃地扭头问江以臣,“是擦这儿吗!”
这椅子本来就有点摇晃,底下没人扶着,顾岁安动作幅度又大。
几乎是下一秒,她人就摇晃着往下倒了。
江以臣眼疾手快,大步冲过去。
堪堪在人摔下时抱住。
一手环腰,一手穿过膝弯。
公主?抱的姿势。
男人身材高大,环着她的手臂稳健有力。
虽然是突然救场,却也看不出一丁点的吃力。
顾岁安在最开始的那?阵惊险缓过后,注意力就开始慢慢偏移。
从江以臣轮廓明显的下颌,到喉结,到因为用力而绷紧,在T恤下显露出形状的肌肉。
她非常真诚地感叹道:“你?还……”
“挺有男友力的。”
第30章
日?子转眼间过去。
离江以臣外婆祭日还有三天时,表弟小寒也到了江新市。
自然是又要安排顿饭聚一聚的。
因?为江以臣加班,他?们俩到的晚了些,进?包厢时,三人特意站起来迎接。
舅舅舅妈就不说了,先前见过一次,顾岁安招呼也打得自然。
小寒却是第一次见。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颀长,头发有些短,鼻梁上?一副圆框眼睛,很是斯文俊秀。
然后他?开?口就是一句,“表嫂好。”
顾岁安:“……”
江以臣:“……”
她那么自来熟一个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愣了愣。
余光扫过江以臣,男人神情自若,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在强装镇定。
有顾岁安和小寒两个活宝在,席间气氛很是活跃。
江以臣也难得带了点笑意?,反倒是脾气好的舅舅,今晚有些心不在焉。
即将分别时,他?才忐忑地叫住江以臣。
“以臣,”大概是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舅舅停顿了好一会而才开?口,“前两天……”
“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听见这个字眼,顾岁安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江以臣的脸色。
他?看着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但脸上?的笑已经不见了。
唇线拉得平直,在微凉的夜风中显出几分不近人情来。
舅舅:“她说那天,她也想去祭拜。”
从顾岁安这种外?人的角度,听见这种要?求的第一反应是不要?脸。
缠绵病榻时都能够无情地一面不见,死后这么多年又何必来这装什?么母女情深?
舅舅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那到底是他?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隔着听筒,哭声细微又可怜。
寥寥几句,诉尽了这些年的不易。
江以臣沉默了很久。
他?心底的暴戾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破胸腔而出,他?想讥讽地说“她也配?”,更?想独断专横地一口回?绝。
但这种事只要?她真的想,怎么也拦不住的。
所以江以臣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垂下眸,几个呼吸间就平复好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