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路也是?顺路。
    ……
    翌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这在冬天是?非常难得的。
    所以连带着,顾岁安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临进站前,她还?笑嘻嘻地和?江以臣开玩笑:“大概要一个月不能见面了,别太想我。”
    后?者单手插兜,仍然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细看之下,才能发?现眉眼略微绷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岁安随着人流进站。
    直到身影彻底被人群淹没,江以臣才收回视线。
    他刚坐上车,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机就“叮”一声发?出消息提醒。
    【岁岁平安:进站啦,十五分钟后?上车】
    【岁岁平安:你可能不想我,但未来一个月……】
    【岁岁平安:我会超级超级想你的!】
    伴随着最后?一条消息,同?步发?过来的还?有?一张顾岁安的即时自拍。
    她对着镜头俏皮眨眼,旁边还?用花体P上了一行小字:
    【今日份报备√】
    江以臣忽地扯唇笑了下。
    指腹反复轻蹭过屏幕上灿烂的笑脸。
    从出门起就笼罩在心头的沉闷阴云,都在刹那间被吹散了。
    -
    越到年底,公司的事就越多。
    周内要加班就算了,周末在家,也得处理不断涌出的许多麻烦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怕是?江以臣,都开始觉得烦躁了。
    他摁了摁眉心,余光瞥到手机屏幕因收到消息而频繁亮起。
    ——解锁。
    ——点开微信。
    映入眼帘的就是?顾岁安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她今天跟着家里人去了山上的果园。
    一会儿是?站在果树旁的他拍。
    一会儿又是?给对半切开果肉的超近特写。
    【岁岁平安:这橙子好?大!要不要我寄一箱给你?】
    从她离开的那天起,这样的消息江以臣每天都会收到。
    美?其名?曰:报备。
    【。:甜吗?】
    这两个字刚发?出去,书房门就被人敲响。
    徐惠捧着碟果盘推门进来。
    “别老是?忙工作,适当放松放松。”
    “来,吃点水果。”
    江以臣脸上的笑缓慢收起,语气也不咸不淡的,“嗯,先放那儿吧。”
    徐惠依言照做。
    却又没像往常一样放下东西就走。
    “你们男人呐,就是?喜欢把东西乱丢乱放。”她说?着,将江以臣取下来的书重新放回书架上。
    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你舅舅说?,你爸今年让你留在江家过年?”
    江以臣:“嗯。”
    徐惠又接着说?道:“你爸现在是?越来越看重你了,我听说?,他交了很多个项目到你手上?”
    江以臣手上动作不停,随口应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忙?”
    “其他的东西你动动就算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书架隐秘处,“这份文件很重要,别碰。”
    徐惠:“我知道的。”
    “妈妈这么久,还?没有?和?你单独吃过饭,我们今晚……”
    “不了。”江以臣说?:“我今晚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徐惠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关上书房门前,她自以为?隐蔽地朝文件处看了两眼。
    江以臣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又装作没看见。
    只有?唇角扬起抹讥讽的弧度。
    -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从早上起,朋友圈就被刷屏,微信也一直收到群发?的祝福消息。
    顾岁安配着顾父顾母出门买菜、准备年夜饭。
    一直到五六点,才腾出手来给江以臣发?消息。
    【岁岁平安:你那儿怎么样?】
    【岁岁平安:他们没为?难你吧?】
    收到顾岁安的消息时,江以臣刚到江家。
    江家的年夜饭一向很热闹。
    除了主支的江明辉一家,分支的叔伯、堂兄弟们也会聚在江宅一起守岁过年。
    今年也不例外。
    他来的时间相对偏晚,进门时,里头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围坐成一堆,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
    起初是?只有?江明辉投来一眼,“来了?”
    淡淡两个字,就把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些亲戚们大多都在集团内任职,自然是?对主支两兄弟的交锋有?所耳闻。
    换做以前或许还?敢当着江以臣的面挖苦他一个私生子心比天高,妄图和?江以焕争家产。
    但现在,没人敢了。
    不仅仅是?江以臣前段时间力?挽狂澜。
    江明辉主动栽培他的态度,也很难不让人深思。
    “很久没见以臣了。”有?个女人笑着站起来,“真是?跟你爸越长越像了。”
    江以臣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
    有?这女人开头,话题自然而然就偏了。
    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砸。
    什么“年少有?为?啊”、什么“像极了江明辉当年啊”……
    江以臣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远远坐着的盛凌。
    脸越听越黑,直到有?人说?出一句:“以臣以焕兄弟俩,以后?可以一起为?家里分忧”时,她猛地爆发?!
    “这么个野种,也配和?我儿子相提并论?”
    这话一出,整个空间都陷入了寂静。
    有?段时间没见,盛凌瘦了很多。
    从前保养得宜的一张脸,如今都瘦到眼眶深陷,颧骨突出了。
    哪怕化着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颓然和?苍白。
    想必是?吸.毒.吸多了,戒起来,也相当不容易吧?
    盛凌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手指缝里漏出点汤给他捡着喝罢了,也值得你们这么奉承?”
    “一群没见识的。”
    “盛姨,”江以臣似笑非笑的,“别太生气,注意身体。”
    “滚!”许是?这段时间颇为?不顺心的生活,让她变得一点就炸。
    “我还?用不着你这个贱种来关……”
    “——闭嘴!”
    江明辉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盏。
    陶瓷清脆的碎裂声,让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张口闭口的野种贱种。”
    “盛凌,他也是?我儿子!”
    袒护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盛凌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还?想再说?什么,被身旁站着的江以焕眼疾手快捂住嘴。
    “抱歉,我妈她最近情绪不太好?。”
    “我先带她上楼休息。”
    好?巧不巧,江以臣的位置离楼梯口很近。
    江以焕从他身边走过时,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交。
    江以臣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得很好?,眸底沉静如水,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倒是?江以焕,就算掩饰得再好?。
    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一丝忌惮。
    和?恐惧。
    毕竟上一次他还?有?恃无恐地说?江以臣不过是?用来敲打他的工具。
    可现实却一次次地告诉他。
    再这么发?展下去,江以臣是?真的有?可能取代他。
    成为?新的,□□继承人。
    两个人这么一走,直到年夜饭开始,都没再下楼。
    饭后?,江以臣拒绝了和?那群人商业互吹的邀请。
    他站在花园处,脑海中,是?幼时缩在阁楼角落的悲凉凄苦与刚才众星捧月的画面交织。
    伪装出来的笑意迅速消失。
    江以臣点了支烟。
    但尼古丁都不能缓解他此?刻的焦躁。
    一直到视频通话的铃声响起。
    屏幕正中间,闪烁着顾岁安的名?字。
    甫一接通,就是?女人凑近的脸。
    “在干什么?吃完年夜饭了吗?”
    江以臣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