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嗓音,让江以臣怔愣两秒。
    他是真的喝了很?多酒,动作都带着疲惫的涩感?。
    “你怎么来了。”
    顾岁安紧挨着他坐下,肩抵着肩,腿靠着腿。
    “来陪你。”
    说陪,还真的就只是陪。
    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坐在旁边。
    仿佛来这一趟,就只是为了让他不再孤单。
    江以臣垂眸看?着地面,良久,才喃喃般吐出?一句,“你也觉得……我太狠了吗?”
    “什么叫狠?”顾岁安反问他。
    “无缘无故伤人才叫狠,肆意迁怒才叫狠。”
    “是他们一步一步把你逼到现在的,为了自保而?做出?的反击。”
    “怎么能算是狠?”
    “可徐惠说,是我太狠了。”江以臣一字一句道:“才会逼得她这么做。”
    上午那一遭,算是彻底和徐惠撕破了脸。
    江以焕从会议室出?来后,就当着他的面给徐惠去?了通电话。
    徐惠只在一开始强装冷静,随便问了两句,就崩溃着大吼道:
    “江明辉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一个?人怎么活?!”
    “你恨我这么多年不管你,恨我害死了你外婆,所以才要对我赶尽杀绝!”
    “是你太狠了,江以臣。”隔着听筒,徐惠的声音已近癫狂,“是你逼着我跟江以焕合作的!”
    很?奇怪。
    明明江以臣是在用很?平静的语气讲述,顾岁安却觉得心脏被针扎一般。
    密密麻麻泛着疼。
    “回家吧。”顾岁安说:“喝了这么多酒,明天该头疼了。”
    “家?”江以臣抬眸望过?来。
    他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茫然,又因为眼?白爬上了血丝,整个?人看?着愈加可怜憔悴。
    “我没有家。”
    “有的。”顾岁安在他身前蹲下,哄孩子?的语气。
    “你喜欢的人在哪儿,哪里就是家。”
    ……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把人扶上车时都已经凌晨四点了。
    顾岁安困得直打哈欠,偏偏又要担起开车送人回家的重担。
    她倾身过?去?,给靠在副驾驶座上已经睡着了的江以臣系安全带。
    嘴里还在不满地嘀咕着。
    “喝酒伤身,喝酒误事。”
    “多来几回,我非得离家出?走不可。”
    这个?姿势下,两个?人靠得极近。
    近到顾岁安一低头,唇瓣就能吻上江以臣的鼻梁。
    正要抽身离开时,滚烫的掌心蓦地摁住顾岁安脖颈。
    四目相对,呼吸近在咫尺。
    江以臣又想起早上那通电话里,徐惠骂他天生就改孤独终老。
    没有人会真心对待。
    “顾岁安。”江以臣问:“你会背叛我吗?”
    仅有微弱的月光照明,江以臣还是把顾岁安脸上的羞赧都看?得分明。
    从未有过?的亲密姿势,让她不适,让她羞涩。
    却还是在听见这问题的瞬间,挣扎着回复,“当然不会……”
    剩下的话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
    酒精会放大人的感?官,也会将死死压抑着的情绪激发。
    红唇在眼?前张张合合,江以臣用力将人下压。
    凛冽的酒气裹挟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倾覆而?上。
    第47章
    被吻住的那一刻,顾岁安整个人都是懵的。
    酒气和带着侵略性的烟草味将她密密麻麻笼罩。
    一开始还只是浅啄轻尝,唇贴着唇的轻蹭。
    慢慢地?,耳畔呼吸渐重?,湿滑的舌顺着半张着没来得及合上的唇钻了进去。
    于是狂风暴雨,攻城掠地?。
    顾岁安是想要反抗的。
    可这个姿势下,她整个人都被半抱在了?江以臣怀里。
    男人滚烫的掌心按着她的后脖颈,另只?手从脸颊摩挲至耳边。
    捏着耳垂,一下又一下地?揉。
    顾岁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眼?尾脸颊都泛着红,浓密长睫下水光潋滟。
    像是下一秒就要滑出?泪珠。
    “江……”顾岁安甚至只?能在男人施舍般给?予的换气时间里挤出?几个字,“你、别……”
    身体里极速涌动的谷欠望被这几个娇软的字眼?撩得更加热切。
    江以臣忍了?又忍,在顾岁安唇上重?重?吮咬了?下,才狠下心抽离。
    后来是怎么回去的,顾岁安其实记不?太清了?。
    她只?是机械地?进门,机械地?洗漱,再机械地?上床睡觉。
    然后又机械地?,睁眼?到天明。
    她脑子完全乱成了?一团浆糊,眼?皮很沉重?,可只?要一闭上眼?,耳畔仿佛又响起男人失控的低喘。
    寂静寒凉的冬夜,顾岁安愣是臊得出?了?一身的汗。
    但转念一想,这吻也?并非只?是酒后的冲动。
    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她这段时间所?做一切的肯定。
    室外亮起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顾岁安翻了?个身,将脸埋到了?枕头里。
    睡意?笼罩前,她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接个吻而已,只?要江以臣能护住她。
    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
    通宵的后果?就是,顾岁安一整个白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明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却还是躺在沙发上放空。
    一动不?动。
    ——直到江以臣回来,直接摁亮了?客厅的灯。
    顾岁安连忙挡住眼?睛,裹着毛毯缩成一团。
    脚步声在身前停下,“吃晚饭了?没有。”
    顾岁安:“没有。”
    适应了?光线,她才慢慢从毛毯里钻出?来。
    江以臣再次预判了?她,“给?你带了?生煎。”
    “不?吃。”顾岁安兴致缺缺的模样。
    还没等江以臣反驳,她又补上下半句话,“嘴巴疼,吃不?下。”
    嘴巴……疼?
    江以臣的目光随之落下。
    他是站着的,俯视的角度,能将顾岁安所?有动作表情都收入眼?底。
    自然也?包括,她唇上那道暧昧的伤口。
    一整天滴水未进,原本红润的唇色都变得苍白。
    江以臣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先喝点。”
    趁着顾岁安喝水的空隙,他从医药箱里翻出?来小管药膏。
    顾岁安:“我、我自己……”
    手刚伸出?去,就被江以臣躲开。
    白色的药膏挤在指腹,靠近时,顾岁安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她唇角还有未干的水渍,江以臣也?没去抽纸,而是用手背轻轻蹭开。
    微凉的指尖抚上唇瓣,白色药膏被缓缓抹开。
    顾岁安半垂着眸,思绪混乱间,听见江以臣问:“疼吗?”
    男人的嗓音低又哑,简短两个字砸在耳边,像情人间的呢喃。
    旖旎缱绻。
    “还、还好。”说这话时,顾岁安缓慢抬起眼?。
    视线在空中交汇,男人的目光专注而温柔。
    他手指还摁在顾岁安唇上,几个呼吸间,就跟被勾住了?般缓缓靠近。
    炙热的呼吸重?又喷洒在脸侧,浅淡的烟草味裹挟着昨晚极具侵略性的画面……
    顾岁安指尖微颤,往旁边偏了?偏头。
    “你今天去公司,江以焕……为难你了?吗?”
    江以臣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没有。”
    他抽了?张纸擦拭手上的药膏,“只?是一个合同,说明不?了?什么。”
    “他要针对我,不?会再在这上面做文章。”
    越说,顾岁安心底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
    “他能利用徐惠一次,当然就还能利用第二次。”
    顾岁安都能想到的,江以臣没道理想不?到。
    这会儿他已经全然不?见昨晚的迷茫脆弱,在提到徐惠时,神情也?冷淡得仿佛在对待陌生人。
    “明天我有个采访。”江以臣说:“代表江氏,全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