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双拖鞋不偏不倚正中天泓的脸颊,天泓装出是被石头打到的模
    样,装模做样说:“好痛!起了一个大肿包——”他哀叫声连连。“我被毁容
    了!”
    看着他不曾有过的憨样,雨婵竟莫名地发出会心的笑容。
    僵硬的气氛,顿时间烟消云散……“准备好了吗?”天泓问道。他的口吻及
    那副严肃的模样,好像在进行一项大手术似的。
    雨婵还在那儿遮遮掩掩。“拜讬你快点好不好?我会冷呢!”尽管只有露出
    背脊,但她仍是很赧然。
    之前,她实在是太“保守”了,所以,她很怕重要部位会春光外泄,于是拼
    命地贴,几乎全身都贴满重重的肤色胶带,现在想撕掉,工程之浩大,可想而
    知。
    她趴在木板床上,她不敢将正面对着天泓,因为那样,她会很窘的,所以,
    就先撕后背的胶带了!
    天泓先挑起一小部分背部的胶带,之后,他一鼓作气用力地将胶带扯下来,
    伴随而来的,是震天价响的尖叫声。
    “啊——”那股灼热的痛苦,使雨婵感到自己好像被热火烫伤了。雨婵直痛
    到心里。
    天泓迅速用大手遮住她的樱唇,幽默地道:“拜讬,听你的叫声,别人还以
    为这房内正发生灭门血案呢!”
    雨婵闻言噗哧笑出来。
    天泓从大衣内取出了条手帕塞到雨婵的口中,然后道:“快刀斩乱麻,认命
    吧!这就是‘代价’!”他话中有话。
    说着说着,他动作飞快地撕着胶带,雨婵则咬住手帕,双手抓着床杆,她知
    道天泓说得没错,越迟疑一分,就越痛苦一分,如今,当然是速战速决,赶紧
    把胶带扯下,才是根本之道。
    将臀部上的胶带撕除时,天泓国抚着她发红的皮肤,很疼惜地道:“又红又
    肿呢!看样子,你会有好一阵子皮肤容易过敏了!”
    雨婵不语,只是撇过头,注视着斑驳的墙壁,而天泓凝视她的目光,竟是温
    柔得要滴出水来了。
    唉,何年何月何日,他和她才能……天泓心中有着深深的感歎. 一翻折腾之
    后,雨婵全身又红又肿又痒,天泓还嘲笑她:好像得了麻疹。
    他逼雨婵去洗个热水澡,这时间,他一个人在两坪大小的房间内,找寻有无
    糊口的食物。翻来复去,他只找到两碗海洋泡面,索性就地烧起开水,泡起泡
    面来。
    当雨婵浑身湿漉漉地开门进来时正好闻到香味四溢的泡面味道。她有些惊讶,
    很难想像他竟会泡泡面?
    因为空间窄小,所以天泓坐在地板上,雨婵则坐在木板床上,两人只离咫尺
    而已。天泓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泡面递给她,他们两人就这样吃起泡面来。
    天泓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你就吃泡面度日?”
    雨婵点头。
    天泓怜惜道:“怪不得你这么瘦小,唉——”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歎. 吃完
    面,收拾好碗筷后,天泓望着雨婵那头湿湿的长发,不由得说:“你的头发再
    不吹干,一定又会感冒。”
    说着,他已主动拿起地上的吹风机,插上插头,开始?她吹干秀发。他的动
    作很俐落,一点都不生疏,好像常?女人做这种事。雨婵想拒绝他,但想起他
    的强悍,她就认了。
    其实,早在他们是夫妻时,天泓就已常这么做了,他常?雨婵吹干头发、梳
    头发,天泓很喜欢这项工作,他认?这是到至高无上的殊荣——只?自己的妻
    子而做。
    可惜雨婵丧失了记忆,怎记得起过去甜甜蜜蜜的一切为何雨婵只要想到天泓
    会?女人吹头发,她就十分不是滋味,冷感的她竟也燃起熊熊妒火。
    天泓?雨婵吹干秀发后,两人面对面,四目相交,只觉波涛汹湧,两人都不
    知所措。
    天泓终究按捺不住,他闷闷地开口:“原谅我这些日子对你的苦苦相逼,其
    实我真的不知道你……”
    雨婵心里的悸动可想而知,可是,她明白眼前这男人的危险性,所以,她依
    然冷硬地道:“算了。”她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不!”天泓眯起眼,仿佛一头畜势待发的黑豹,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咬牙
    道:“你为什么总是怕我、抗拒我?如果你够成熟,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一直
    锲而不舍地对你——”不管后果了,天泓决定实话实说。
    “不!”雨婵激烈地驳斥。“我不要听,你只会不断地伤害我,陷我于水深
    火热、万劫不复之中,我不要相信你,你只会骗我、骗我……”这些“无意识”
    的言语,是她潜藏在内心深处,封闭已久的噩梦。
    “雨婵——”天泓知道她的脆弱,知道他的蛮力只会吓坏她,孱弱的她禁不
    起任何折腾,于是,天泓只得用喑哑的喉咙轻喊:“我要你,我——要——你。”
    雨婵的心跳狂乱,胸脯不断起伏着,她表情凝重,摇摇头,嗔恨道:“不——
    你只会玩弄我、利用我、背叛我,我不能忍受‘再次’被你遗弃——”
    再次?
    她居然用了这个字眼?好奇怪啊!
    “别骗我,雨婵!你也要我,不然,为什么你只对我有反应?
    今天不就证明了一切?你一味沈溺于被我?弃的梦中而忽略了我对你的爱,
    你该清醒了——“屡被拒绝的天泓又开始发怒,他”一语双关“地嚷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雨婵不懂。不过,她却已经陷入前未所有的恐慌中,她喃喃嚷道:“你会伤
    害我,你会伤害我,你会伤害我……”
    “雨婵——”
    天泓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我不会伤害你,我会爱你,我爱你!”
    雨婵闻言冷笑起来,突然间,惯有的剧烈疼痛随之而来,她倒在木板床上,
    头疼欲裂。“我的头,我的头……”
    “雨婵——”
    “如果没有你,我怎?会头痛?如果没有你,我怎?会作贱自己?如果没有
    你,我怎?会穷困潦倒?你是元兇,你是刽子手——”她说出一直缠绕在她心
    底的恐惧。
    “雨婵!”天泓也崩溃了。“是的,是我伤害你,是我将你伤得体无完肤,
    所以,你不会再接纳我。”他的心痛苦地抽搐着。
    雨婵的泪水滚滚而下。“你知道吗?只有你,才会让我头痛欲裂,让我生不
    如死,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哭诉。“求求你,离开好吗?不
    然,我的头——”她的头快爆裂了。“我但愿能代替你所受的苦,我愿意惩罚
    我自己,?我所带给你的伤害。”
    语毕,他蓦地起身,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婵盯着天泓的背影,而后瘫倒在床上,涕泪纵横。她用棉被捂住头,不让
    自己叫喊出他的名字,就这样让他静静地离去。
    事实上,她是多?的不舍得他啊!
    她对自己在天旋地转间说出的那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感到狐疑,而天
    泓也说着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他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雨蝉逼自己睡了个大觉。如此,她的头疼才会消失。不过,她睡得很
    不安稳,一直陷入莫名的噩梦里。
    昨夜,台北的气温十分低,到清晨时甚至只有六度,而且大雨下了一整夜,
    是名副其实的寒流过境。
    她几乎是四肢冰冷、鼻塞又流鼻水地从被窝中爬起来,她冷得直发颤,迅速
    套一件外套后,她看看表,喔!才清晨六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