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嘈杂声,医院的仪器声,医生、护士的叮咛声……这些,都让她耳朵轰轰
    作响。
    不过,最响的,还是那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不断咆哮着——“奶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我、欺骗我?
    你以为你的计谋能瞒天过海吗?两年后的今天,我找到了我的妻子,你看——”
    天泓用手指着雨婵,他激动又痛心地道:“她被生活折磨得不成人样,什么
    叫她拿了两百万为什么是她不要我?她是被你逼走的,最好笑的是我竟会相信
    你的谎言,误会雨婵将近两年……”天泓崩溃道。“如今,我找到她了,她却
    一点也不记得我了,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爱她,而她也爱我,我要
    重新与她在一起,可是——”
    天泓发疯般地嚷叫道:“你这个刽子手!你这个兇手!你居然开车撞她,欲
    置她于死地,为什么?为什么?……”
    东王李雯冰冷的声音传来,那种语气仿佛让人觉得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僵硬。
    “她抢走你,就是她的错,这场车祸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付出的代价?”天泓憎恨道。“是的,直到今天,活了三十五个年头,我
    终于明白了。奶奶,你根本不是人,因为,你没有人性,你是撒旦。”他发着
    毒誓道。“雨婵若有万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东王李雯面无表情,只是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雨婵,狰狞地笑道:“她若成
    为植物人,你还会爱她吗?”
    “奶奶!”天泓暴吼。“别逼我——”
    “我怎?舍得逼我的孙子呢!天泓,你是我的唯一啊!天炜、天尧、天威,
    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一定要留下你,你是我的长孙啊!”李雯诡谲地笑着。
    “至于雨婵,她的记忆最好是不要恢复,不然,为了过去、现在及未来的种种,
    我——会毁灭她的。”她也起誓道。
    仿佛是在应验东王李雯的诅咒,雨婵就这样睁开眼睁,她杏眼圆瞪,眼神空
    洞且遥远。
    “雨婵——”天泓霎时如获恩赐般,倏地跪在病床旁,迫切地捉住她的青葱
    玉指。“小婵儿,小婵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天泓眼眸闪现泪珠。
    东王李雯故意走向前,她那充满怨恨的神色完全映入雨婵的黑瞳中。李雯是
    有意的,她想探测雨婵是否认得她。
    而雨婵的眼神呆滞,没有一丝恐惧,且毫无光彩,只是一脸陌生地注视着东
    王李雯。
    东王李雯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很好,显然你依然是癡癡傻傻的可怜儿。
    你没有过去,而我,也不会让你有未来。”
    她忽地绝情绝义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资格嫁给天泓,东王天泓是不
    凡的东王家族的长公子,就算他要娶正纳妾,也要门当户对,而你,何德何能
    足以匹配他?你一贫如洗,身家不洁、品行不正,还做过酒女——你自己应该
    明白,你有多?肮脏龌龊。”
    她顿一顿,继续说道:“你——必——须——离——开——天——泓。否则,
    你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能预料吧!奉劝你一句话:下次,别再到马路上乱跑。”
    语毕,她便傲气腾腾地转身往外走,不过,天泓却叫住了她。
    “奶奶——”天泓没有丝毫畏惧,而且一脸坚毅的神情,他好似要宣誓战争
    一般的肯定道:“我不管你答应与否,反正,我是不会跟雨婵分手的,我要与
    她在一起,她是我的妻子。”好似要证明般,他从大衣口袋中取出一个方形丝
    绒盒,打开盒子,那是雨婵再熟悉不过的翠绿玉镯,此刻,竟然是焕然一新地
    出现在她眼前。
    翠绿玉镯,不是曾经断裂,被分成两半?可是,现在怎会这么完好如初?
    雨婵有着无限感伤,那只玉镯,分明是个“预警”啊!表明了她和天泓将来
    会有一段分隔两地的不了情。
    如今,她和天泓都吃足了苦头,在爱情洪流中迷失、痛苦许久,我们还有拨
    云见日的一天吗?
    上天,这是孽缘?还是情缘未尽?
    在我们重新相聚后,你却让我们受尽折磨,一会儿是我的失忆症,一会儿是
    不断阻挠我们,永远阴魂不散的老奶奶?
    天泓,我好爱你,可是我们真能不顾情义,不顾道德,不顾你可能面临的苦
    难吗?
    雨婵失神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她不断思忖着,天泓却已拉着她被点滴针
    头紮得触目惊心的右手臂,毫不迟疑地将手镯戴进她纤细的手腕。这是有意要
    与东王李雯作对,天泓脸上写着“挑衅”两字。
    雨婵因全身无力,身体孱弱,自然也无法反对天泓所做的一切,她只能眼睁
    睁任天泓?所欲?。她盯着玉镯,又看看东王李雯,她忧心着东王李雯的反应。
    天泓像座屹立不摇的冰雕,他坚决地说:“奶奶,她叫嶽雨婵,是我的妻子,
    也是东王家族的大少奶奶,更是你的长孙媳妇。当然,我只是向你陈述这个事
    实,我不会再听从你的意见,你反对与否,都不干我的事。”
    “你——”东王李雯一脸阴森,阴郁的眼神让雨婵不寒而栗。
    她?下严厉的话语。“嶽雨婵,记住!以你的身分,只配当东王家的佣人,
    不!你比佣人还不如,你只能当一只狗,因为,东王家的女仆,都还要品行端
    正呢!”她打开病房门,再次轻蔑地笑道:“你永远不配做我的长孙媳,因为
    你是妓女,在古代,你不就是犯了淫乱罪吗?这种女人好像要上吊自缢的是不
    是为对了,你为什么不再死一次呢?”
    “奶奶!”天泓正气凛然,他不仅打断东王李雯的话,还理直所壮地警告道
    :“我会二十四小时陪着雨婵的,我不会再让你有机可乘,这一次的车祸是我
    的疏忽,但是,下不?例,我不会再让你伤害雨婵一毫一发,绝——不——会!”
    李雯的双眼像利刃般扫向天泓。“我的孙子,你竟敢顶撞我!你有胆跟我扯
    破脸吗?哼!撕破脸也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的,千万别忘了这点,”她冷笑道。
    “有了妻就忘了娘?!都是你这贱人害的!”她狠瞪了雨婵一眼。
    语毕,“砰!”一声,东王李雯扬长而去。
    天泓的神情相当伤心,他侧过头,发现雨婵正猛打哆嗦,不停地颤抖。他快
    速将雨婵拥入怀中。“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别害怕!”他动作很轻很柔。
    “老天!我好怕再次失去你,你被车子撞到半空中,又跌在水泥地上,那时我
    以为……”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天泓——”豆大的泪珠自雨婵的面颊滑落。
    “幸好,你捡回了一条命,你开刀六个钟头,又整整昏迷三天,脑部严重被
    撞击,我——”
    雨婵用纤指捂住天泓的厚唇,禁止他再说这些惨痛的经历。“这三天,你是
    不是彻夜不眠、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我身旁?”她目光晶亮,柔情似水地低喃。
    “傻瓜,当然喔!我已近七十二个小时未合眼了。”他激烈道。“我要亲眼
    看着你醒过来。”
    “所以,”雨婵幽默地取笑他。“你的胡渣好刺人啊!你没刮胡子,刺得我
    脸颊好痛。”
    “你——”天泓急急退开身子,一副败给雨婵的模样。
    “在这节骨眼,差点经历生离死别的场面,你还有闲情逸致寻我开心啊!我
    亲爱的小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