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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的历史恩怨与仇恨,不是你们这些外国人能懂的!”松巴·梅赛迪斯激愤起来。
    魔鬼战士小队戒备地举枪,数十根枪管全对向皇泰清。
    “放下!”松巴·梅赛迪斯吼了一声。魔鬼战士小队听令行事。
    松巴·梅赛迪斯继续对皇泰清说:“我知道你有船,一艘豪华的大船艇,你看看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他指向坐在洞口处的妇女与小孩。“这些人的儿子、媳妇、父母亲……全被执政者的种族净化给屠杀了!他们现在身上绑着炸弹,随时要为亲人复仇!”
    皇泰清转首。那些老弱妇孺配合松巴·梅赛迪斯的话语,拉开外袍,让皇泰清目睹他们穿在身上的炸弹衣——决心。
    “我的同胞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当然感谢你为他们所建的收容村,但是你们只想在这个国家扮演上帝。你的女士受伤,你能送她到最好的医院,我的同胞只能在破烂的医护帐敷药,这还是你们给的恩惠与施舍!我的同胞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们这些扮演上帝的家伙永远不会懂!所以——”松巴·梅赛迪斯缓和激昂的口气,平声说:“请你们这些外国人在把我国搞得更乱前,收拾傲慢离开我国吧。”
    皇泰清沉了沉,将视线自那些人肉炸弹移开。“然后呢——我们离开后,你们将继续为你所谓的民族主义,和政府军争斗?”
    政府军枉顾人民生命、引爆雷区的举动,做坏了,正好让叛军更加鼓吹血缘一体感的“种族主义”,集结四散的民兵重新发动战争。
    “当然。”松巴·梅赛迪斯表情坚定,一手放在胸口,立誓一般,眼眸遥望远方。“这是命运的关键。永远,永远,永远不放弃。”他引用历史人物名言。
    皇泰清垂首,沉默许久。
    “你可以走了——”松巴·梅赛迪斯招来欧弗雷娜。“坐着你的船,豪华的船,离开我国。”
    皇泰清站起身,走向梁荧惑,抱起她,跟着领路者欧弗雷娜。走到洞口时,他停一下脚步,说:“我想我了解你的想法——”他做一个V字手势,只是,是指背向着松巴·梅赛迪斯。
    第六章
    昨晚,政府军一批一批进驻,完全接管收容村。皇泰清与柏多明我的团队陆续拔营,撤离这个国家。今晨,泊在军港的外籍船艇一艘一艘起锚。国际情势观察家已经提出警讯,多国政府正在进行撤侨。
    皇泰清的船艇于正午时分,脱离这个国家的领海,进入公海。
    午后的海象不算太稳定,天空布满降雨的紫蓝云朵,一根电叉穿刺而下,闷雷滚过,爆出水来。这雨来得又快又猛,桅顶了望员淋了一身湿,爬下梯子,进船舱躲雨。
    皇泰清听完大副报告监测到的海象状况,确定航程不会受影响,随即离开海图室,下楼往舱房走。他的个人舱房在驾驶台与海图室的下一层,是这艘船艇里最大的一间舱房,分为起居室和卧房,有大而明净的透明窗,可以看到露台甲板和上层游步甲板。
    海面上开始涌现大浪,偶尔打上甲板,他感到船身细微地摇荡着。他的船艇是挪威那家专门生产极地用大船艇的造船厂所制造,下水仪式在满是浮冰、流冰、烈风凛凛的海域举行,走过几趟险峻的海疆、地峡运河,倒不用担心这场暴雨挟带的风势。
    皇泰清步伐平稳地走在廊道,两侧的各个舱房门全紧闭着。他这支团队正在休养生息。
    “皇这艘船艇竟没有随船医师。”一道舱门突然打开。
    皇泰清诧异看见柏多明我从白霭然的舱房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柏多明我的队伍应该是搭组织专机离境的。
    “你这个船长还真失职,偷渡客上船都不知道。”柏多明我耍无赖地笑了笑。“我在考虑长假之后,是否该递辞呈,加入你的团队。这艘船艇实在比无国界组织的专机舒适太多,而且,你需要一个随船医师——”
    “我需要一个随船医师,也绝对不是你。”皇泰清无情地走开。
    “嘿,皇——”柏多明我跟在皇泰清后面,说:“你不知道我有国际医疗证照吗?”
    “医疗我也懂一点,用不着你这种被制度挂过保证的专精人士。”皇泰清挥手说着。
    “被制度挂过保证的专精人士有什么不好,至少,现在可以帮你看看为什么惑惑还没醒。”昨晚,忙着拔营,他被政府军高级军官缠着盘问,抽不了身去关心梁荧惑。
    “她没事,只是太累。”皇泰清淡淡回道。他没告诉任何人,昨天在雷区岩山石洞里发生的事。
    “泰清,”白霭然走出舱房,嗓音轻柔地说:“回海岛的路程还很远,你就让他帮荧惑看看吧。”
    皇泰清停住,回头看一下白霭然。她穿着睡袍,倚靠在墙边,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唇却很红,像是生了病。
    “你怎么下床了,我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吗……”柏多明我说着,走向白霭然,将她拦腰抱起,进入舱房。
    皇泰清神情一恍,走到白霭然舱房门口,眼睛往里看戏。
    柏多明我小心翼翼地将白霭然放上床,盖好被子,抚抚她的颊,吻吻她的唇,说:“想吐就吃点饼。”他在床畔放了一包东西。
    “我不知道我船艇上真有病人。”皇泰清扯扯唇。
    柏多明我朝门口走来,往外拉合舱房门。“她不是生病——”
    “我当然知道是你让她生了病——”皇泰清挑眉,坏心地说道:“她的身材将渐渐走样,不久后,得承受男人无法想像的痛楚……原来你这家伙不单是偷渡客,还是个采花贼,攀折了我花园里最娇艳的一朵花,暗结珠胎。”
    柏多明我哼笑一声。“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去看看惑惑。”
    “她不用你操心。”皇泰清伸直一只臂膀,拦下柏多明我。“你好好照顾霭然就够了。”他转身,撇唇,往长廊底端的舱门走去。
    舱房里有些阗暗,梁荧惑不知何时醒来,穿着柚子绿的裙衫,坐在起居室临窗的安乐椅,身子前倾,弯趴在桌上,面朝着窗外暴雨的灰蓝海天。
    皇泰清沉了口气,缓步移至梁荧惑身边,道:“什么时候醒的?”
    梁荧惑震了一下。久久,才出声,说:“我又惹了大麻烦,所以你要再一次把我丢到海岛是吗……”她嗓音微弱,听起来楚楚可怜。
    皇泰清看着她拖垂在桌缘的黑亮长发,眸光闪了闪,表情充满深思。“你是惹了一个大麻烦——”语调慢慢地,他说:“记得你答应我不会走出收容村吗,结果你不但走出收容村,还让大家忧心地到处找你。惑惑,你已经是个女人了,但,显然你永远都不够成熟——”
    梁荧惑猛抬起头来,盯着他,泪水在眼底打转。“所以,我一定不是你要的那种女人,对不对?”心里好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是否是他去见了松巴·梅赛迪斯,将她带回来的……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她可能被任何人找回来,而那个人,不会是他。
    梁荧惑站起身,往门口走。
    “你要去哪?”皇泰清嗓音比平常低。
    “餐厅。”
    她的确该用点餐了。
    “回床上躺着,我叫他们送上来——”
    “何必麻烦。”梁荧惑打断皇泰清。
    皇泰清看着她飘飘晃晃的纤瘦身形,眉心深摺,长腿跨步,大掌一擒,将她托上肩,走回卧房。
    “放开我!皇泰清!”梁荧惑气愤地踢脚,抡拳捶他的背。
    皇泰清将她往床上一摔。“你情愿选择被粗暴地对待,也不肯听话,是吗?”他恼怒了,旋身离去。
    卧房的门砰地关上,接着是舱房门与吸音边框的闷击。
    梁荧惑愣愣盯着苍蓝色天花板的飞鸟图。这是她最喜欢的房间。她喜欢这间房间不是因为它豪华、讲究的装饰,不是因为它舒适柔软的床,而是这间房间充满皇泰清的气息——打从她跟着他,她就一直一直把它保护得很好,从没让其他气息有机会侵染。她好喜欢这间房间的,她也希望可以平和地、安顺地睡在这间房、这张床,可不知为什么,只有受伤时,她才有机会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