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顺着苏渺的意思将宁渊搬到了榻上。
    见两人在内疚之余,还看着宁渊有些手足无措,苏渺侧眸望了眼他们,就道:“就让他睡这吧。”
    齐三为难道:“那姑娘你……”
    “你们拖着他走也不方便,留在这我还能给他煮一碗解酒汤,”苏渺道,“再说了,我可以睡隔壁,跟俞芮挤一挤不是大事。”
    齐三齐四又一个对视,再几次三番确认过苏渺当真可以之后,两人才放心地将宁渊留在了这里。
    房间又安静下来,静得几乎只能听见宁渊有些重的呼吸声。
    苏渺坐在榻边,洗了一块帕子。
    她细细替宁渊擦了脸,但正要收回的手却顿在了宁渊唇上。
    指接无意碰到宁渊嘴角,苏渺望着他的面孔,不禁想到。
    若是那个吻当真落了下来,她该如何应对。
    思绪还乱着,脸却红了。
    心想着俞芮还在等她,她便张皇似的留了一张纸条,带着更换的衣服去俞芮屋子里换好,回到了厨房。
    “怎么耽搁这么久?”俞芮问。
    一想起方才经过,苏渺竟面阔微微红热。
    俞芮见了直道:“你怎么还一副……娇羞的模样?”
    苏渺清了清嗓子:“宁渊来过了。”
    俞芮又恍然:“啊~那没事了。”
    看俞芮这模样苏渺几乎气笑了,不过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吊着的汤前:“炖得如何了?”
    俞芮揭开锅,大汤勺搅了一圈:“是有些鲜味了,但你真的要用来给老爷他们吃,恐怕还得炖上一晚。”
    “这我清楚,”苏渺凑上去看了看,见汤已渐渐炖得发白,思索道,“明天别忘了提醒我去买一些鸡肉蓉还有猪肉蓉。”
    “你要取清汤啊?”俞芮问,“那不是当真成了开水白菜?”
    “要的便是开水白菜,”苏渺侧眸一笑,“更何况,你若是奶白高汤浇在白菜上,哪还找得到白菜?”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俞芮还是不能苟同。
    即便是高汤加白菜,但说到底也还是白菜,就算做出了花,那也不能变成富贵菜。
    可偏偏苏渺就是将白菜做成了花的模样。
    就见苏渺将两棵大白菜外侧较老的菜叶摘下,又将菜心中间几圈的菜叶裁成了上窄下宽的叶片。
    一点点雕至菜心的部位,苏渺收起小刀,轻轻掰开了菜心拢在一起的叶片,松了松白菜根部,随即煮起一锅清水。
    待水微沸,苏渺将菜心根部缓缓没入热水之中,等到菜心根部至整片菜帮子都半熟,她又将整颗菜心放进了热水中煮制。
    直至整颗菜心尽数煮熟了,苏渺小心地将白菜夹出放在了敞口深盘中。
    看着菜心孤独地躺在深盘里,俞芮竟生出一丝悲凉。
    可看着苏渺一片片将白菜重新合起来,俞芮又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回意思了。
    苏渺小心翼翼将每一片菜叶子都恢复到它原本的位置,又用筷子将整个“花苞”收紧。
    转眼再看,一颗普通到了极致的白菜,倒真是有一副含苞欲放的感觉。
    左右这不过是试菜,在具体的细节上少有变动并不要紧,苏渺也没等汤炖到成品需要的程度,便先取来一勺汤,倒在一个瓷壶中,交给了俞芮。
    俞芮望着面前瓷壶,看看苏渺:“这是……?”
    “你来试试,”苏渺笑道,“你就当你是老爷。”
    “那我可不敢。”话是这么说,但俞芮还是乐呵呵地接下了瓷壶。
    瓷壶中汤汁滚烫,争先恐后涌出壶嘴时,这一看还升着热腾腾的白气。
    热气升腾的热汤淋在了碗中白菜花苞之上,就见到团成的花苞,竟就这样随着汤汁浇灌,一层一层地绽开在了俞芮面前。
    市面上昂贵的菜式不在少数,有些贵在原料,有些贵在人工,而有一些则是贵在吃菜时的仪式感。
    就像面前这个……开水白菜。
    一想到这里,俞芮的笑容又渐渐淡下去,可她正要说什么,却又被苏渺打断。
    “别急着开口,”苏渺下巴点了点盘子,“尝尝。”
    俞芮将信将疑地下口,转而后知后觉地惊喜。
    ——一盘找不出第三种色彩的白菜,竟能做出如此鲜甜!
    白菜的芯子完美存满了属于它本身的甘甜,而在不切配煮制的情况下,层层交叠的花苞佐着高汤,这一口下去,小小花苞却溅开了意料之外鲜美。
    一口咽下,俞芮勉强将这个视作高汤白菜,但还是有些担心苏渺:“可这说到底,也就是个高汤白菜。万一……”
    可苏渺就像猜到了俞芮心思一般,直接笑道:“哪有这么多万一。”
    “而且,”苏渺别有深意地笑笑,“谁说这是高汤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