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未来一周都有雪，初雪为冷空气打头阵，不出两日，全市气温要降到零下10度。
外边结冰，魏参却盘算着约心上人去游泳馆。
心不在焉到了车边，解锁，车底‘呼’得钻出来一只胆大包天的灰色野猫。
魏参拿脚一扣，用欢欢训练出来的无影脚踩住了猫咪尾巴。
说来也奇怪，自从商明漪搬走，他遇见猫的几率回归到人生前三十年的正常水平，想来猫咪也是看人下菜碟，知道猫统领走了，他魏参失去讨好卖乖的价值，遂弃如敝履。
“别想走。”不知是不是睹猫思人，魏参俯身将灰猫捉进手心，左右赏玩。
这只灰猫体型很小，大概出生才几个月，看毛发的潦草程度绝非家养，但魏参却发现，灰猫胸前最长的一缕毛有梳理过的痕迹。
小猫可舔不出这么规则的纹路。
他将灰猫放在车引擎盖上，灰猫免费坐了趟降落伞，萌萌地蹲坐着，不一会儿新奇发现了自己的尾巴，于是不停扑棱起尾巴，在引擎盖上团团转。
猫型自动洗车刷。
魏参去拉车门，随意说了一句：“想不想混上户口本？帮我给水儿带个信，让她来找我。”
小猫保持着抓尾巴的动作趴在车窗上，肚皮和脸都蠢得浑然天成。
魏参苦笑，真是魔怔了。
他按了下喇叭，想把小猫吓走，小猫似乎吃定了他是个不会害猫的好四脚兽，赖在车外不下去了，魏参挂上前进档，马达声嗡地一下。
隔着车窗，灰猫圆溜溜的淡灰色眼睛与魏参四目相对，魏参鬼使神差般自言自语：“水儿——等我去找你。”
“前方左转。”
一道暌违已久的女声在车内响起。
魏参：！！
“进入地下二层停车场F-38区，根据目标的位置推算，建议走人行道。”
恍若隔世。
他连忙挂档锁车解安全带，一下车，猫步达再次提醒：“请在灰猫导游的指引下前往目的地，距离您307米，雨雪天气，请携带雨具，做好保暖措施。”
猫步达又更新了，一次比一次更加智能，商明漪的语音包抑扬顿挫，与市面上最仿真的人声相比不落下乘，还配上了开心的尾音。
有了导航，灰猫一抖擞，好像聪明了不止一星半点。
只见它轻盈一跃，用魏参的脚尖做跳板，还咬了下他的牛仔裤脚，落在前方一米远的地方，活泼地跑出去两步，回头朝魏参勾了勾尾巴。
“她在外面？”魏参不可置信。
短短一条蓝色路线，标注出了起点和终点，商明漪就在地下车库的出口处。
如此恶劣的天气，她妈妈怎么放心让她跑出来？魏参千算万算，怎么都算不到商明漪比他更主动，意外打乱了他的所有准备。
镇定，千万要镇定，不能全搞砸了，他一路做着心理建设，快走着，逐渐跑起来，紧跟在灰猫身后奔向出口。
地面上一夜积雪早已除尽，只有围墙檐边镶着一条笔直的银线，往左往右延伸开去。
商明漪裹在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中，与天地化作一色。
她伸手接了一捧硬硬的雪子，拈起一粒放到嘴里，碎砂糖一样的口感。
老师，同学，母亲，他们都说雪淡而无味，跟水一样没味道，商明漪偏偏从小跟他们唱反调，正如他们确诊商明漪缺失情感，商明漪也同样确诊他们缺失味觉。
不是能尝出酸甜苦辣咸的味觉，而是将自己交给自然，试着感受季节迸发在舌尖、耳畔的滋味。
春天酸涩，夏天闹哄哄，秋天是一种温度，冬天，冬天——
是一只大手替她遮住了头顶，呼吸热烈，一把将她拉进停车场。
羽绒服帽子扣松了，那只手替她解开，整理好。
“目的地在您的面前。”
匆忙盘在脑后的长发纷纷散落，更衬肤白胜雪。
魏参爱恋地压下静电呆毛，轻抚注视眼前朝思暮想的脸庞，不愿放过分别以来她的一丝丝变化。
其实也没有，她还是那么好看，一身白，正如初见那天，纯洁得像个天使。
“早死晚死都是死！”魏参模糊地低骂一句，深深拥商明漪入怀，满足叹了一口气。
商明漪愣了：“你说什么？”
身后排队出库的车喇叭按得飞起，口哨不绝于耳。
魏参不动声色隔着头发啄了下她的耳尖：“去车上说。”
打开车门，小灰猫先行一步跳进车来，伶俐缩到后座角落里蜷着。
副驾驶快一个月没人坐，安全带缩得很紧，再加上商明漪一身厚衣物，扯了半天，还是没能把安全带插入锁扣。
魏参越过去，脸蹭着她的鼻尖接过安全带，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