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愛你
方書漫輕輕地撫着席慎澤的脊背, 他每說一次“對不起”，她就很包容地回他一句：“沒關系的。”
“沒關系的，慎哥。”她溫柔地回應着他的道歉。
本就不是他的錯。
但他自責, 他覺得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才會讓她遭受那麽多苦難。
所以方書漫不多說什麽, 他道歉她就接着，然後告訴他，她沒關系, 她沒事。
等席慎澤的情緒終于稍稍平複，方書漫嗓音軟乎乎地詢問他：“要一起看個電影嗎？”
席慎澤點點頭。
“我先去洗把臉，你先看看要看什麽電影。”他摸了摸她的臉，說道。
微微啞的聲音中還帶着些鼻音。
方書漫跟着他往外走，問：“你有想看的嗎？”
而後又說：“我想找個我們都想看的。”
席慎澤回她：“那稍微等我下, 我洗完臉過來我們一起挑。”
她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開心地點頭：“嗯！”
席慎澤去衛生間洗臉的時候, 方書漫回到客廳, 率先篩選起了電影。
她原本以為要跟他坦白當年的事會好難好難，但當她真的說了, 才發覺也沒那麽難以啓齒。
或許是因為她沒有提及她當時有多狼狽不堪, 也或許僅僅只是因為, 她想讓過去就此全部都翻篇，她希望他們心裏從今以後不再有任何的隔膜。
都說破鏡難圓，就算圓了也會有裂痕，最終兩個人也還是會因為之前分手的原因再次分手。
但, 方書漫已經不是原來的方書漫了。
她現在能夠保護好自己, 不再受制于任何人。
而且，現在的她, 有更多面對生活的勇氣。
更何況，她還有席慎澤。
對方書漫來說，席慎澤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他是能夠為她托底的那個人。
她不怕的。
她再也不會怕了。
席慎澤出了衛生間往客廳沙發這邊走來時，方書漫一直望着他笑，模樣嬌憨。
席慎澤不禁勾唇，他坐到她身側，很自然地把她摟進懷裏，低笑着說：“傻乎乎的。”
方書漫輕哼了聲，“你瞅瞅你想看哪個電影。”
席慎澤說：“你說說你想看的，我看看有沒有我也想看的。”
方書漫歪頭靠着他，一邊扒拉手機一邊告訴他：“《熱辣滾燙》、《亂世佳人》、《一夜風流》、《觸不可及》……”
席慎澤調侃：“你是更喜歡片名是四個字的電影嗎？”
方書漫：“……《入殓師》。”
“這個不是四個字。”
席慎澤好笑地問：“都還沒看過？”
方書漫搖頭。
“哪個還沒看過？”他又問。
方書漫說：“《一夜風流》。”
說完又滔滔不絕地跟他講：“我是通過《亂世佳人》才知道這個片子的，這兩部電影的男主是同一個人，看評分還挺高的，評論裏也都說這個片子很好看，所以就馬了一下，但一直沒機會看。”
“那就看這個。”他說。
方書漫後知後覺：“你想看嗎？你不想看我們就換個我們都很想看的……”
“想看的，”席慎澤溫聲回她：“就看這個吧。”
“看起來是個輕松喜劇類型的，正好可以放松放松情緒。”
方書漫莞爾道：“好。”
電影是早期的黑白電影，但不妨礙它好看。
而且被席慎澤說中了，是個輕喜劇電影，方書漫時不時就會被逗笑。
電影中的男女主也因為誤會錯過了彼此，但最終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奔向對方。
整個影片最觸動方書漫的地方，是女主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男主後，很勇敢地向男主告白，說：“我不能讓你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标注1]
方書漫想到了自己。
曾經的她可以忍受失去席慎澤，只要席慎澤好好的，不管他最終跟誰結婚生子，只要他還平安幸福地活着，她就能夠繼續生活下去。
但是，失而複得之後，方書漫就再也無法接受沒有他的生活了。
她将手指滑入他的指縫，同他十指緊扣。
旋即，席慎澤擡起他們交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一記輕吻。
雖然是個幾乎沒有什麽虐點的輕喜劇，但淚點很低的方書漫還是在女主勇敢追愛的時候哭了。
電影結束時方書漫還有些意猶未盡，她依偎在席慎澤的懷裏，很滿足地喟嘆：“好好看，怪不得的評分這麽高。”
而後就仰起臉來看向席慎澤，語氣期待地問：“你喜歡嗎？”
“嗯，喜歡。”他笑着回，“很不錯的一部電影。”
方書漫開心道：“有空二刷！”
“好。”他欣然應允。
方書漫轉過身，又往他懷裏鑽了鑽，問他：“慎哥，戒指呢？”
“你做的戒指，給我看看好不好？”她眼巴巴地瞅着他。
“沒在這兒，”他低嘆道：“放在爺爺家了。”
“等回爺爺家的時候給你看。”
方書漫開心了些，點頭：“嗯。”
“跟你商量個事兒，”他說：“剛剛我在鑒定中心的群裏問了下，大家這周六都有空，你周六可以嗎？”
“可以的話我們叫他們出去吃頓飯，拖了好久了。”
方書漫眉眼彎彎地點頭，話語明快道：“我可以呀。”
“那就定這周六了，”席慎澤問方書漫：“你想吃什麽？”
方書漫嘿嘿笑，“請大家吃飯問我想吃什麽是不是不好啊？”
“這有什麽不好的。”席慎澤一派坦然。
方書漫認真思索了會兒，詢問：“要不就本地菜？到時候看看他們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吧。”
席慎澤無奈低嘆。
她湊過來，偏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語氣軟軟地像在撒嬌：“畢竟是請大家吃嘛。”
“好～”他微微拖着尾音應下，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語氣：“聽你的。”
“還有t個事兒。”席慎澤剛把話說出口，方書漫就驚訝地睜大了眼。
她不可置信道：“還有啊？”
席慎澤眉梢一擡，告訴她：“找時間跟我去趙老師家裏吃個飯吧。”
他跟她解釋：“今天在醫院不是見到趙樂茵了嗎，本來是想有空叫她和她老公一起吃飯的，她說那不如去家裏。”
解釋完，席慎澤又話語帶笑的問方書漫：“去不去？”
方書漫故作鎮定：“去啊，幹嘛不去。”
席慎澤被她強撐着從容的小模樣給逗樂了。
方書漫羞惱地捂他嘴巴，不讓他笑出聲。
席慎澤拉下她的手，嘆息了下，說：“你笨不笨？怎麽會覺得我和她有什麽？”
方書漫鼓鼓嘴，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你們是青梅竹馬呢。”
席慎澤有些無語：“那我和倪倪更青梅竹馬吧？”
“但是你和趙樂茵同齡還同級，大學又在同一個學校，一個學臨床，一個念法醫，多般配。”
“她長得好漂亮，還那麽優秀，性格自信又大方，連女孩子都會喜歡的吧？”
席慎澤剛想說話，方書漫就又認真道：“在我心裏，她或者倪倪那樣的女孩子，和你才是般配的。”
“但你卻選了我。”
平平無奇的我。
席慎澤安靜地聽完了方書漫的話，而後才告訴她：“不是我選擇了你，是我愛你。”
“我愛的人是你，當然要跟你在一起。”
方書漫讷讷地望着他，目光呆呆的。
他不是輕易主動談愛的人。
當初交往的時候，他也只是在告白時候主動說了一次喜歡她。
後來都是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我好喜歡你，我好愛你……”
然後她就會收到他的回應，他會告訴她一模一樣的話，說：“我好喜歡你，我好愛你。”
在回應她的喜歡和愛時，他從不說“也”這個字。
方書漫曾經很不解地問過他，為什麽不是“我也好喜歡你”和“我也好愛你”。
他回答的是：“我不是因為你喜歡我你愛我才開始喜歡你愛你的。”
“書書，”席慎澤的話語格外溫柔，“你總是會看到別人的優點，卻忽略了你自己的好。”
他開始如數家珍般細數她的閃光點：“你樂觀、勇敢、有很強的生命力，對幸福和快樂也有特別強的感知力。”
“你說趙樂茵和倪倪自信大方，但我就喜歡你的羞澀腼腆，你好可愛，你知不知道？”
方書漫被席慎澤誇的臉頰泛紅，抿嘴笑起來。
席慎澤還在說：“你覺得她倆都特別優秀，可是在你的專業上，你也是個很優秀的入殓師。”
“你拿別人的專業去跟人比較，自然是比不過的，把她倆放在你的專業裏，她們也同樣比不上你啊。”
方書漫不知為何，忽而想到和七年未見的倪欣雲第一次吃飯的時候，倪欣雲就感慨，說她的職業好酷。
“你有很豐富很細膩的情感，你擅長發現生活中很多容易被人忽略掉的美好的瞬間，你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眼睛，還有一顆清澈透亮的心。”
席慎澤停頓了下，有一字一句地告訴她：“你要知道，這麽好的你，是獨一無二的。”
“你不需要去跟任何人做比較，也不用做出任何改變。”他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湧動着獨屬于他的溫柔和深情，低喃：“因為我愛的，正是這個你。”
席慎澤擡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嘴角噙着笑說：“所以，做你自己就好，我會愛你的。”
“無條件的，一直愛你。”
方書漫傾身抱住席慎澤。
她的雙手緊緊地環繞着他的脖子。
須臾，方書漫軟軟糯糯的話語在她耳畔輕然響起：“我愛你。”
她又說了一遍：“我好愛你的。”
擁着她的席慎澤低笑，回應她：“我知道。”
他偏過頭，淺淺地吻了一下她幾乎紅透的耳朵，也在她的耳邊溫柔低喃：“我最愛你了。”
“對不起，書書，”席慎澤格外鄭重地向方書漫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聯系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