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本质相同,既然是同类人,便总是自私寡义。
“京城还未得到消息,但今天早晨,沈策已在虎渊关被俘。”萧期看不见她长发掩盖下的神情,但她奋力看过来的一眼充满怀疑,他不由得觉得可笑,所有人都认为沈策不会失败。
萧蕴龄一愣,她对他的每个字都战战兢兢,现在她落入萧期手中,下场可能和刚才那名宫女一样,她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但又不得不回应他。
“他怎么样了?”
萧期猜测道:“或许已经死了吧,你不用担忧,很快你也可以去陪他。”
“即使他死了,他在军中的影响还在,陛下若是信我,我可以帮你。”萧蕴龄艰难地仰头看向他,试图拖延时间。
但萧期表现得过于反常,他和从前的每一次见面一样,对权力没有太多欲望,听到她的话,他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折子扔回桌上。
“朕本不该将你放在眼里,但在了解你的过去后,这才发现你本性不如无根浮萍。蝼蚁妄想登天,总要付出许多努力,原先朕想成全你,在你指认萧华与异邦他族联络后饶你一命。”
萧蕴龄自然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但她还未出声周旋,便见那面容稚嫩的皇帝大笑出声,他靠在椅背上,被她的反应逗笑。
“但朕还是想让你死。”
他看着已经燃烧到底端的蜡烛,昏暗的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得他的瞳孔黑沉。
事到如今萧蕴龄还想与他谈判,萧期即使没有才能,在朝堂上耳濡目染这么久,也知道自己成功的几率不算高,萧蕴龄能依仗的不过是这一点,可是他无所谓了,他向来对当皇帝没有渴望,从坐到龙椅到发动宫变,一切都是其他人在主动筹谋推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符号。
但当皇帝的好处是,他可以为母后报仇。
萧期指示殿内的侍卫,雀跃道:“将她关进千光楼,再把楼烧了。”
侍卫面面相觑,不确定地问道:“陛下,点火烧楼吗?”
萧期颔首,他们只能将地上高呼陛下的人拖起离开。
千光楼离鸾安殿有一段距离,为防止萧蕴龄路上喊叫,他们将她的嘴巴塞住,才将不断挣扎的人推入黑暗的楼中。
大门被猛地关上。
萧蕴龄的手腕和脚上都被粗壮的绳子紧紧缠绕,她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地上,寒冷透过地砖缝隙不断渗入她的躯体。
她知道很快这里会变得温暖,再演变为灼热,像太后遭遇的那一场大火一样。
楼外的侍卫找来火把,他抬头看着这座精美绝伦的高楼,即使是冬日,这座生长在花卉中的楼阁依旧被维护得很好,在冬天绽放的花朵将它团团包围,花香在空中浅浅飘浮。
他迟疑道:“这么好看的地方,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
另一名直接将火把丢在浇上的火油里,他催促道:“快些吧,外边真冷。”
侍卫将火把放在离火油稍远的地方,但火焰依旧攀附柱子往上。
紧闭的大门后没有传来半分声响,那名女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被烧死在这里,也是可怜。
在他注视门扉的时间里,同伴已经抱着手臂离开,他连忙快步追上,最后回头时,火焰已经烧到牌匾。
写着千光楼三个字的牌匾轰然落地。
萧蕴龄扭曲着身体,她用碎瓷片去割开手腕上的绳索,锋利的边缘总不小心划到手心,她忍着痛不敢松开这块形状适合的瓷片。
得益于她曾经在这里协助过女官们举行宴会,因此对里面的结构和器件存放有所了解。
在门上的火焰透过琉璃窗照入绚丽多彩的光亮,气温高了起来,汗水顺着她脸颊流入眼尾,引起一阵刺痛。
杯口粗的绳子总算被割得只剩下细丝联结,被手指一扯就断开。手上得了自由,再去解开腿上的绳索速度便快了许多。
萧蕴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环视周围。
她知道外面有楼梯连接二楼外的走廊,待到她登上二楼,却发现通向外边走廊的出口被一扇门堵住,铜锁将门严谨锁上,她下意识去扯动铜锁,滚烫的温度立即在她皮肤上燎起水泡,手心的血滴落在门缝里,被底下的火焰蒸腾成雾气。
热浪滚滚,萧蕴龄捂住口鼻,无助地退回一楼。
在这一会儿功夫里,烟雾浓重起来,她开始感到窒息的难受,她不能吸入太多夹带烟尘的空气,每次克制的吸气都感到胸口被石头沉重压住。
若是砸开墙壁?
她曾经问过沈策怎么从大火中逃离,他说的这个方法忽然在脑海中浮现,萧蕴龄无法知道他是否是欺骗她,但此时她的目光看向大片的琉璃窗,她只能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