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恭迎连连,将宴会的主角围坐一团。
    辛染细细打量着人群中心的林霁恒,发现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别?人递过?来的烟,不知在何时起,林霁恒也有了?烟瘾。
    他拿烟点火时从容不迫,似乎已经做了?几百次。
    他俩的视线,隔着人群,直直对上。
    林霁恒看到了?人群外站在那的辛染,他摁灭了?手中的烟。
    辛染仍旧是一身茉白色的打扮,脸上却是十分?勾人。
    他还是那么标志,华都的任何动乱,都影响不了?他,甚至是使他更加出挑、水光,
    林太?太?也发现他了?,愤愤地望向了?他,眼中有些惶恐,淬了?点憎恶。
    辛染微微仰起头,踏上那条被人让出来的道,慢慢地停在林夫人的面前。
    他敛眉,朝主人家微微点了?点头,庄重地说了?声?:“恭喜。”
    话音尚未落地,跟一阵风似的,辛染就要离开这?场接风宴了?,似乎他过?来只是给林霁恒一个面子,其他的浑不放在心上。
    林霁恒看不清辛染的神情,身体?先?于脑子,站了?起来,推开了?身边的客人,向辛染走了?过?去。
    身姿修长的人,抓住了?辛染的手,悄声?道,“出去聊聊?“
    辛染回首,看到宴会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这?处,他扫过?林太?太?那紧皱的眉梢,以及略显不悦的神情。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任由林霁恒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出了?门。
    外面还是在下雨,这?个春季,阴雨绵绵,林霁恒执着他的手,却没有说话。
    “林公?子,不赏脸,”辛染笑道,“带客人出来淋雨。”
    林霁恒不说话,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为他遮去了?风雨。
    雨还在下,雨丝从屋檐下斜着飘进来,辛染望着那屋檐,呼吸到了?沁凉的空气?,一场雨,倒是洗涤了?不少污浊的空气?。
    一旁的林霁恒脱下了?黑色的大衣,抖了?抖上面的雨丝,为只穿了?一件薄衫的辛染披上。
    辛染被他护得干燥又?温暖,发丝蓬松没沾一点雨珠。
    而林霁恒自己只穿着一件衬衫,一下子就被雨打得湿透。
    雨夜没有月亮,林霁恒在宴会上被敬得酒,全化作酒气?上了?脸,辛染看着林霁恒的耳朵有些泛红。
    他醉了?。
    辛染想起,林霁恒离开华都,在外省的那几个月,关小姐曾跟他说过?:
    林霁恒在外的那段时光,书里夹着的是他的照片,他拿着他的照片,抽烟抽得很凶,一天好几包地抽,抽得青筋叠起。
    他今天见到了?林霁恒抽烟的样子,熟练的、习惯的。
    一个不喜欢闻烟味的人,自己却成了?个抽烟的烟民。
    辛染仰起头望他,林霁恒被发胶抹上去的头发被淋湿了?,散落在额前,他的镜片上全是水珠。
    隔着银丝的眼镜,辛染知道他还在意,在意被他抛弃的事,
    那时的林霁恒,大概也没想到一次大选之后?,辛染一扬手就是翻脸不见人,
    他像是被辛染摒在了?外面,连跟辛染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霁恒的手传来了?一股暖意,是辛染握住了?他的手。
    辛染的手心碰到了?林霁恒的手心,温热柔软的肌肤贴着他的掌心,通过?脉搏中的血液冲进他的心脏。
    细细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响起,像细微的绒毛挠着他。
    “我昨天回来,许多的记者、官员将我围堵在机场,但我看不到想见的人,”
    林霁恒用平淡的口气?,像是平常跟朋友攀谈般,讲起了?这?件事。
    辛染闻到了?林霁恒指尖的烟草气?息,他不知道他在外省怎么过?的。
    但是现在,林霁恒回来了?,还像是初见时的那份儒雅。
    他是少有的,离开了?华都,还能够回来的人。
    辛染阖下眼眸,柔和?地抚慰着他,“昨天,我应该去机场,挤过?那些人群,抓住你的手,拥抱你。”
    林霁恒让他想起了?些旧相识,已经被他遗忘了?的人,他们一旦出局,都再也没机会出现了?。辛染从来不会在意那些人,但这?次倒是想到了?,再多的就没了?。
    “如果是那样,我不敢想,”林霁恒的话有些冷,
    辛染呼出口热气?,有雨丝从屋檐斜着飘进来,滴在了?他的脸上。
    林霁恒从那件大衣兜里拿出手帕,捧着辛染的脸,擦拭着他脸上的水珠,拂去了?睫毛上挂着的雨珠。
    辛染就站在那里任他擦拭,像尊白玉做的观音像。
    “我要回去了?。”
    辛染说这?话时好似是轻叹了?口气?,又?好似没有,仿佛是飘渺的雨丝带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