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催眠方淮,给他一些关键词,触发他的记忆节点。
    然后在每个记忆点进行电击,让方淮从疼痛中恢复记忆。
    路易斯告知方淮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且痛苦,并且记起从前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方淮仅仅只思考了半分钟,便下定了决心。
    第一次催眠是在方淮到达的第二天。
    催眠的时间大约有两个小时。
    方淮只隐隐约约感觉到疼痛。
    过去的事情给他带来了现实的疼痛。
    路易斯告诉他这是正常的,随着催眠的次数的增多,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一周的时间里,方淮接受了两次催眠,一次点击。
    和路易斯约定的下一次治疗时间,是在半个月后。
    方淮带着疲惫沉重的身躯回到首都。
    错过很多条祝淮澈发来的消息,同时也错过了和祝聿白约定的聊一聊。
    方淮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梦里有人把他按在手术台上,后颈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锋利的手术刀缓缓割开包裹在腺体外的皮肤,露出里面粉色的,不停跳动的腺体。
    手术尖刀把腺体周围的皮肤和组织切除分割,像是一朵花的花瓣全部掉落,露出里面的花蕊一样。
    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声音方淮听不真切,那种疼痛由腺体触发,在分秒之间就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随着一阵扯拽和切割,方淮感觉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在慢慢消失。
    “不要!不要!!”方淮奋起反抗,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后背全是汗水,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方淮盯着自己的颤抖的双手看了几秒,缓缓举到空中,摸向自己的后颈。
    手心的触感湿漉漉的。
    方淮把手拿下来,闭上眼睛不敢看。
    不要是血。
    不要。
    方淮在心中诚恳的祈祷。
    过了近两三分钟,方淮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手心是干的,白净的。
    没有鲜血。
    没有。
    方淮卸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梦里的疼痛太过真切,泪水根本不受方淮的控制,在现实中大颗大颗滚落。
    滚落在蓬松的羽绒被里,氤湿了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埋在枕头下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方淮身体没动,只伸了手去将手机摸过来。
    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方淮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
    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着,接通了电话。
    “喂,方淮?”
    方淮听出来了,是祝聿白的声音。
    “嗯。”方淮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你上周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去店里也没有看见你。林以宣说你请假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祝聿白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把心中的疑惑全都宣泄出口。
    方淮觉得说话都是一件十分浪费精力的事情。
    “没事。”
    祝聿白听着他不太精神的声音,心中难免担忧。
    “我能去看看你吗?不做别的,只是确认一下你的状态,确认完马上离开。可以吗?”
    方淮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别来,我好累,只想睡觉。有时间再见吧。”
    没等祝聿白说话,方淮就挂了电话。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紧紧包裹在被窝里,闻着枕头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沉沉睡去。
    为了让自己不要再受那种莫名的疼痛的干扰,方淮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早上一醒来就去了店里,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会回家。
    当身体足够累的时候,思想就不会有太多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只不过晚上睡着了,就由不得方淮控制了,
    每每到半夜,方淮都被同一个梦所惊醒。
    一样的手术台,一样的医生,一样的手术刀,带来加倍的痛感。
    方淮挣扎着哭喊着从床上坐起来,望着房间里无尽的黑暗,无声地流着眼泪。
    一般醒来后,方淮就无法再继续入睡了。
    他害怕梦里出现的场景和逼真的疼痛。
    只好睁着眼睛在床上坐到天亮。
    五天里,方淮几乎天天都是如此。
    睡觉,惊醒,哭泣,在黑暗中挣扎着清醒。
    人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差,林以宣看着他,都没忍住去问,“方淮,你要不要休息几天?最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方淮摸了摸脸,摇摇头,“我没事的,就是最近没睡好,有一点儿失眠,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本人都说没事,林以宣也不好再干涉太多。
    周六一早,方淮打算去店里画图,一下楼,发现祝聿白在门口站着。
    他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碰见它。
    “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