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正是初具被自己父王惯坏了的特征之时,见墨承俞一直不理她,便赌气乱跑,躲过侍女们的视线自己跑到了树林里藏着,并且藏得很深,为的就是想让墨承俞发现她不见了后焦急的来找她。
    然而她一不小心跑得太远,到了林子深处,发现天色越来越黑,并且还迷路了,于是也顾不上赌气了,哭兮兮的一边呼喊,一边漫无目的地跑窜。
    后来她踩空掉入猎人挖的捕兽坑里,受了重伤昏迷过去,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墨隐背上,是他把她从深坑中救了出来。彼时的墨隐也不过才十三岁,可就这么背着她跨越了整片丛林,带她去就了医。
    “当时要不是太子堂兄救了我,我可就直接死在那儿了!你还一直骂我让我不要接近他,说我吃里扒外,这难道不都应该怪在你自己身上吗?”
    墨云锦眼中闪着泪光,不断控诉。墨承俞沉默住了,神色别扭阴沉的瞟了墨隐一眼,而后叹口气对她说:“够了,听父王的话,先回家……”
    “我不!”墨云锦死死抓住箱子不松手,“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太子堂兄!”
    见状,墨承俞也无法了,看着女儿眼中的伤心哀怨,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强硬不起来,于是无比无奈的起身,目光沉沉的扫了所有下属一眼:
    “今日之事,若谁敢透露半个字,本王就要了谁的脑袋!”
    下属们诚惶诚恐,赶忙点头应下。
    “你……”墨承俞最后看了女儿一眼,神情复杂,然后他转身,领着所有下属按来时的模样走出了祥元宫。
    见自己亲爹的背影透着黯然,墨云锦低下头,姿态一派失落。
    “父王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咬唇道。
    钟苑上前把她揽住,轻拍她的头:“不会的,他若是真打算不要你了,就不会直接走掉。”
    闻言,墨云锦松了口气,接着又听钟苑严肃地说:“但他骂得很对,无论如何,你也不该自顾自的跳出来替别人顶罪,蛊虫是我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多掺合。”
    “可是我想报答太子堂兄,想帮你们啊。”墨云锦正色道,“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就想按自己想的来做。”
    见状,钟苑和墨隐对视一眼,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留在我们这儿用晚膳吗?”
    “不了,我想去找我的父王。”
    墨云锦脑海中浮现出墨承俞走时看她的眼神,心间微急,于是快速和他们告别:“太子堂兄,苑哥哥,我先走了——”
    待她走后,墨承俞携调查令前来祥元宫搜查的事便结束了,墨承俞的计划再次失败,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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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日后,老皇帝后宫新添的那对龙凤皇胎引来满月,于是宫里摆设了宴席,各大世家贵族及大臣们也都前来参宴恭贺。
    月色之下,灯光璀璨,宴会操办得很盛大华丽,宫人们井然有序的穿梭着摆桌端茶,贵子们觥筹交错优雅相谈,弦音歌喉使耳舒愉,舞姬曼妙勾人注目。
    由于如今宫中已及冠的皇子只剩墨隐一个了,另一个还在牢里,所以老皇帝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喜笑颜开的把他喊去席位上方“带孩子”。
    “太子殿下,您看九公主和十皇子好喜欢您呢,他们笑得多开心呀!”奶娘们笑着说。
    墨隐神色冷淡,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快要背过气儿去的弟弟妹妹,默然不语:“……”
    他的九皇妹很有活力,一边哭一边抓着他的辫子乱甩,扯下了他好几根头发。
    于是墨隐的脸色更黑了。
    ——好讨厌小孩子,为什么要让他来带孩子?能不能直接把手里这两个麻烦的肉团子扔出去啊?
    正是郁躁无比之时,他看见了不远处坐于宴席间的钟苑。钟苑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且唇角微勾,明媚的笑意使两只眼眸都弯弯的,羽睫纤长。
    他对钟苑此刻的眼神实在太过熟悉了,分明就是含着调侃意味,就好像是在对他说——原来夫君这么会带孩子呀,真贤惠。
    事实上钟苑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见墨隐微侧首,躲闪着他的目光,而耳尖已经悄悄红了,不禁愈发止不住笑意。
    正想用口型隔空和墨隐说几句话,他的袖子就被人轻轻扯了两下,侧首望去,只见一个长相可爱的世家小姐羞涩的递给他一个香囊,轻声说:
    “公子,叨扰了,我是慕家的二女儿,敢问公子是哪家的呀,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钟苑推拒了她递过来的香囊,友好的笑了笑:“抱歉,我心里有人了。”
    慕小姐讶然,接着连忙收回香囊,有些窘迫地低头:“实在对不起,公子,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