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出碎玉宫高墙的前一刻,他操纵蛊虫离了那些守卫的身子,守卫们迅速清醒过来,却一派茫然,丝毫不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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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巫医馆,钟苑利落的褪去用于伪装的衣衫,大步往侧堂走去。
    “银朱呢?”
    追月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听到他的呼喊,便道:“主子,银朱今日一早就收拾行囊离开了,就在你出门的下一刻钟。”
    欲推客房门的动作戛然而止,钟苑微感讶异:“走了?”
    之前明明这么想与他们同行,如今却又走得那么早,还刚好是在钟苑做出入宫的举动之后?甚至都没有一句道别。
    见状,追月察觉到了什么,敛眉道:“主子,他有何问题吗,我还记得他离开时的方向,要不要把他逮回来?”
    “嗯。”钟苑点头,愈发握紧了掌心里的玉佩,“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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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
    钟沐远恭敬的跪坐于垫席上,腰背挺得高直,视线微垂,落在自己抵在膝头的两只手背上。
    前方,钟泽山神情晦暗的垂首批阅奏折,良久过去,殿内只缭绕着宫廷特质熏香气,以及时不时响起的纸卷翻页声。
    钟沐远不动声色的抬眸,瞥了一眼上方的父皇,见对方依旧气息沉稳,似乎完全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不禁有些焦躁。
    斟酌一阵,他用忧然神色轻声道:“父皇……依儿臣昨日所说,您可有何见解?”
    钟泽山手上动作丝毫未停,连头都没抬,只语气没有起伏的回应:“远儿说得很对。”
    然后,就没话了。
    全然一副漠视,不想理会的姿态。
    钟沐远腮帮紧绷,眼底在某一瞬滑过怒意,且攥住了衣角……他强压下心中焦躁,保持着“苦心孤诣”的作派:
    “父皇,儿臣认为攻打羌国一事不能再拖下去!我们既已定好策略,也养足了精兵强将,那就应该早日做出行动,若拖得越久,羌国只会越能察觉,只怕他们会提前做好应战准备,到时候我们就尽然错失良机了啊!”
    闻言,钟泽山批阅奏折的朱笔停了下来。
    第78章 乱起
    “朕明白你的担忧。”钟泽山面色平和,但语气里透着淡淡威压,“只是打仗非儿戏,切忌操之过急,我们还需再考量筹备一段时日。”
    “可是……”钟沐远忿忿难平,上方极有压迫感的目光却缓缓落了下来,他哽住,悻悻低下头。
    “儿臣明白了……先行告退,父皇您不要操劳过晚。”
    “去吧。”钟泽山的注意力再次回归到奏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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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父皇那儿回府的钟沐远狠狠摔了一排名贵花瓶,咬牙切齿地望着满地瓷片:
    “他分明就是压根没打算攻打羌国!”
    “说什么斟酌筹备,如今都过去快二十日了,以前又不是没打过仗,何需那么畏手畏脚?那羌国是有天神镇守不成!”
    一旁站了几位幕僚,其中一个迟疑良久,低声道:“大皇子,您如今不该把注意点放在皇上是否要发兵征战一事上,而应专注于让皇上早日册封您为太子一事上啊。”
    其他幕僚连连附和:“您是嫡长子,本应在早些年就已被封为太子的,可是皇上却一直拖延……这实在蹊跷。”
    “你们以为我不急,以为我没在他面前旁敲侧击过?”钟沐远两三步走到桌边坐下,一拳重重捶在茶盘,“可他不是转移话头,就是淡漠不答,依我看,他根本就没想立我为太子!”
    幕僚讶然:“可您是嫡长子,皇上不立您就违逆了传统纲纪……虽说历史上也常有这类事发生,但如今宫里只余您和二皇子,二皇子向来不属意朝政,三皇子又远在羌国,不立您又能立谁呢?”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钟沐远气愤的连喝了好几口茶水,却也难以平息内心:“哼……他以为他不明说,我就查不到吗。”
    “大皇子这是何意?”
    “父皇一直在找一个女人。”
    钟沐远道:“他从十几年前就一直在找了,但始终没能遂愿过,他对那女人的执着已经到了疯魔化的程度……心许这次说要攻打羌国,也只是个幌子而已。”
    幕僚不明白:“一个女人而已,和皇上决定要征战有何必然联系吗?”
    “我怎知?父皇的心思是最难窥探的。”钟沐远目光阴沉,“总之,他现在这般什么都不做的模样,我实在难以忍受,必须得逼他做些什么……”
    屏风外,传来下人的通告声:“大皇子,您一直要我们暗中窥视的那家巫医馆貌似有了些动静——”
    “什么?”钟沐远都快忘了自己下过这种命令了,于是皱起眉头,“什么巫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