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苑敲了下他的脑袋,皱眉道:“就知道玩了,认亲这么久以来你可有回自己本家看过?长辈亲戚们都认熟了吗?”
    追月捂着自己的脑袋,恍然:“我、我忘了!可是爹和哥哥看起来也没有急着要让我赶紧回家的样子啊。”
    “他们只是有所顾虑。”钟苑轻声解释,“你在我身边待了三年多,他们担心若是突然让你离开的话,会有不适应,也怕你难以割裂情感,便拖了许久都没和你提。”
    “可我确实不舍得离开主子啊。”追月捏着他的袖摆,无意识地把玩,“那我现在就去跟爹说,等我回家归宗了,再待一段时间后,就回羌国寻你。”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也别再把自己当成下属了。”
    钟苑摸摸他的脑袋,目光温和:“你现在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贵着呢,怎能让旁人还觉得你只是个小护卫?这对你的声誉有所折损。”
    追月有些急:“主子,我……”
    “不许叫主子了,叫殿下就行。”
    “可是……”
    “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
    最后,追月只能又别扭又羞涩的喊:“殿下。”
    钟苑笑了下,望着窗外的大好阳光对他说:“不是要带孤日去玩吗,别让人等久了,记得之后跟孟将军说一下归宗的事。”
    “嗯。”追月站起身来,朝门口走了两步后,忽然又望向钟苑正色道:“主…啊不,殿下,我之后还要去羌国找你的啊!”
    “好好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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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巳时,钟苑和墨隐在宫门前告别绒朱。
    “母妃,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钟苑握着对方的手,垂眸询问。
    “嗯,苑儿不必挂念。”绒朱笑容温婉,满是疼爱地望着他们,“母妃打算回樱花谷,重新经营巫蛊产业,把山庄养起来。”
    她十几年来久居深宫,因为心中郁结而鲜少接触外面的阳光,前段时间遭受过打击后,差点就准备让自己一生都被困于其中了,但那天钟苑带墨隐去见她,看着他们愉悦无忧的样子,她忽然就觉得万般不舍,也想在这世间多留存一些日子。
    钟苑微顿,说起来他还没去过自己母亲从小生长的地方看过呢,尽管知晓那儿已经被钟泽山屠灭了,如今只余新生的草木,但思忆起来,心中犹有触动。
    绒朱看出来了他心中所想,慰声道:“没关系,母妃会代你去看的,日后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再回来走走。”
    话毕,她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紧紧交握,暖意横生,万千话语已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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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在羌国落脚,钟苑墨隐就见到了乌泱泱涌来的一群朝中官臣,他们的表情或痛哭或狂笑,唯一相同的是都散发着凄惨气息。
    “太子殿下,您可算回来了,臣等只求您快快登基,快快称帝啊——!”
    一问才得知,是老皇帝被灌药的“后遗症”又犯了,在墨隐领兵打仗的那几天,老皇帝疯疯癫癫的召集来了所有臣子,质问他们是不是要协助墨隐提前上位,还给他们都安上了个“谋逆”的罪名,将他们锁在大殿里不给吃不给喝三天三夜,且看谁不爽就拖谁出去打板子,把大臣们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连弑君的冲动都要有了。
    如此一来,人心不满,前朝对老皇帝的抗议声愈发响亮广传,直至今日,所有人都站在了拥护墨隐提前上位的战线上。
    “你父皇被灌了什么药?”
    钟苑疑惑,毕竟那段时间他正被墨隐囚禁在祥元宫地室里,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墨隐跟他简单又详细的讲述过后,他沉默了下,第一反应是总算不用再受那老变态的纠缠,松了口气,紧接着,便问:“那云锦呢,她如今还好吗?”
    墨隐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叹意:“不太好。”
    老皇帝降下杀令后,瑞和王府将近覆灭,墨承俞被斩首,府中妃妾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下人们皆被处死,同时还有许多受到牵连的外人也没能幸免。
    如今只剩下墨云锦了,她得墨隐庇护,没有被降罪,但整个人也消沉下来了,自请去了都城外的一个小宅独住,褪去了昔日娇蛮的性子,越发少话。
    “我们之后去看看她吧。”钟苑挠了下墨隐的鼻梁。
    “好。”墨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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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国办事也是真利索,墨隐回来的第一天,就交接了前朝政事,第二天,老皇帝就被“请”进了太宁宫,喜提“太上皇”称号,第三天,就举行了登基大典,改国号,昭告天下,举国欢庆。
    钟苑在殿堂下,望着龙位上受百官跪拜的墨隐,见他眼底浮着很明显的疲惫之色,心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