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动手把许帧弄成那副血淋淋的惨状,父皇不会毫无惩罚才对。
崔远也不该如此轻轻放过此事才对。
他都决定好了,不论崔远如何说,他都不能将陆怀卿牵扯进这件事。
就算装成他是嫉妒太子,觊觎太子之位才动手杀许帧,他都绝不会松口。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傅葭临定神幽幽看了会儿高安。
这人从小伺候父皇,此刻笑眯眯盯着自己,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意图。
傅葭临跪下磕头谢恩:“多谢父皇隆恩。”
待傅葭临的身影逐渐远去,高公公身边的小宦官才问:“师父,崔大人还在说要面见陛下。”
“告诉他,五殿下已出宫,不必白费力气。”高安没抬眼。
小宦官点了点头。
他还是不理解师父为何不让崔远面见陛下,更不知道高安为何不把崔党大臣的供词呈给陛下——
譬如,好几个大臣都提到了那漠北公主,但师父一个字都没和陛下说。
师父他不是最忠于陛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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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卿并不知道傅葭临在宫里的事,她此刻正拿了串糖葫芦敲傅葭临家的门。
她敲了好几下,才等到府上的下人来开门。
侍女和她道:“公主,我们殿下早朝尚未回府。”
陆怀卿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都过了晌午了,近日也没什么战事、灾情,怎的傅葭临会还没有回来呢?
侍女请陆怀卿进去坐等,被她连连摆手拒绝。
傅葭临府上那么多猫,她进去怕是得晕死过去。
她站在谢府门前实在无聊,就在门前的石阶上跳上跳下。
不是她幼稚,而是前世在皇宫里能玩的太少,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做些“奇怪”的行为打发时间。
这样在石阶上跳上跳下也是那时学会的。
可惜这里石阶数太少,跳起来没有瑶华宫过瘾——仔细想想,谁要那种被关在皇宫里,自娱自乐、暂排苦思的过瘾啊。
“吁——”
陆怀卿看到有马车停在了府前,但她认识傅葭临府上那为数不多的几辆马车,而这辆华贵又显眼的马车显然不是。
说华贵也不太对,应该说是扎眼。
这马车没有金漆玉饰,更没有缀满香囊环佩。
但是这马车是刷的是朱漆——闺阁家女儿出嫁都不见得坐这么扎眼的马车,由此可见,这马车的主人定然是个极其张扬不羁的性子。
“公子,到了!”
陆怀卿看到一个公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笑容满面,向她拱手:“见过银雀公主。”
这人陆怀卿有印象,名叫王谦,刚进京的接风宴上堂兄给她引见过。
好像是个沉醉于声色犬马的贵公子。
“不知王公子可是也有事找五殿下?”陆怀卿问。
王谦摇头:“不,我找公主殿下。”
“此处不便闲谈,还请公主移步。”王谦道。
陆怀卿盯着眼前满脸笑意的人看了会儿。
她觉得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像什么好人,又想着傅葭临大抵也快回来了。
她摇头:“王公子有话直说就是。”
王谦:“五殿下,今日在紫宸殿前杀了许帧。”
陆怀卿听到这话神情微滞,下意识就把此事和她堂姐的婚事联系在了一起。
不是吧,她想到傅葭临会发疯,但实在没想到这人会为了她堂姐,居然在紫宸殿前杀人。
他当真这般喜欢她堂姐?
“可是那许帧提了我堂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
“那许帧在殿前非议您。”
陆怀卿和王谦同时开口,陆怀卿听清对方的话后神情呆滞。
傅葭临是因为许帧非议她,才动手杀的人?
陆怀卿实在是想不通,傅葭临怎么可能因她而动手。
王谦也没想到陆怀卿会这么说话,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因为那许帧说的话,确实太过分了。”
陆怀卿听到王谦复述那人的话。
什么低贱蛮夷女,什么比青楼的头牌好看,什么只配给太子做妾……
她听到这些话猛地攥紧手,心绪跟着恍惚起来。
这些话,她实在是太熟了。
前世,大燕喜欢骂她的人都很喜欢这么说她。
说她血脉低贱,说若不是傅葭临救了漠北,她早沦为被转卖的胡姬了,还有的人喜欢议论她配不上傅葭临……
和这些骂人的话比起来,王垠安参的“红颜祸水”都显得没有那么难听了。
“五殿下把许帧捅成了筛子……公主,你是被吓到了吗?”王谦担忧问。
陆怀卿摇头。
没有,她是被气到了。
今日她若在,那她一定要和那个许帧好好打一架。
“说来,五殿下也是,为何要杀许帧?”王谦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