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我和他之间竟然生疏成了这样,什么时候我的眼泪竟然不能让他看见,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掺杂了这么多的秘密和计谋。
    我以为他的重生,是我崭新生命的开端,却不想是我无尽折磨的冰山一角。
    我缓步走回大厅,他一个人背着手立在月光下,曾几何时我对这孤傲雅致的身影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哪怕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都是舍不得清醒的柔情蜜意。
    但如今我见到他,只有心脏如刀绞般的疼痛。
    “汤姆。”我轻声叫着。
    他从来都不喜欢我这样叫他,只是在得知我的血咒后,他似乎也不再孜孜不倦的纠正我了。
    “哈利·波特,你杀了他吗?”
    他缓缓地转过身,浑身沾染了月亮的孤冷,却唯独没有月亮的温润。
    “卢修斯的魔杖,杀不了他。”他高傲的昂着头,轻蔑而又残酷的睨了他手里的魔杖一眼,便随手折断,扔在一旁。
    我盯着地板上那根被一折两断的魔杖,沉默着。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进我,遮住了我面前所有的月光。
    “不过我们杀了穆迪,还打掉了一个可怜男孩的耳朵。”
    我仍是沉默。
    他伸出手,强硬的抬起了我的脸,逼迫我注视着他愈发冰冷的眼睛:“我不喜欢你沉默的样子,让我看不懂你。”
    好,是他让我说的。
    我倔强的盯着他:“为什么不救我?”
    他此时的心情很差,却还是出乎意料的耐着性子回答着我:“贝拉对我有用。”
    “那我呢?”我拿掉他托着我脸颊的手,“一切对你而言,都是利用价值,而我又算什么?你明知道我活不久,却将我整整一年都丢在那个鬼地方……”
    他强硬的打断了我:“我说过!我会找到给你续命的法子!”
    “是吗?”我后退了两步,“法子呢?你找到了吗?是时候认清现实了,汤姆,为什么你就不能珍惜眼下的时光呢?”
    我哽咽着,那一句“我死后,你哪怕会有一丁点想念我吗?”硬是如鲠在喉,卡着问不出来。
    我怕自取其辱。
    我怕又是像那一晚,我如同笑话一般的一句“你爱我吗?”在最后不了了之。
    他的慌张,纠结,此刻在他的眼中拧在一起,而后一切都化为不容拒绝的亲吻。
    我在他黑影的笼罩下心生仓皇,我竭尽全力推搡着他靠近的身躯,而他却无动于衷。
    他一手摩挲着我左手上的银戒,仿佛只有摸到了这枚戒指他才能安心些许。
    我逐渐放弃抵抗,直至满口腔都是属于他的气息,他才满意的放轻了动作。
    我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人,任由他摆布,脸颊也流下一滴酸楚的泪水。
    我满心都在叫嚣着,这算什么?
    他触碰到我的泪水,才僵硬的停住了动作,不解的望着我满脸的凌乱和哀伤。
    他伸出手想要擦去我脸上完全止不住的泪水,我只好倔强的侧过头,拒绝他的碰触。
    我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明明在别处已经哭完了,怎么在他眼前又不争气的掉起眼泪?
    “到底怎么了?”他将头抵在我的肩上,沉声问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汤姆,放了我的家人吧。”
    他身子一僵,随即直起了身,探究的盯着我:“你去了地下室?”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无助的扯住他的衣角,止不住的哽咽着:“放了他们,求你……”
    “你怎么能为他们求情?”
    “什么?”
    “你难道不懂吗?”汤姆的眼睛中第一次有了受伤的神色,不过只是那一瞬,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错觉,“这都是为了你。”
    “我听不懂……”
    他放开我,冷淡的质问着:“他们对你不闻不问,甚至咒骂你的死亡!在你流浪的时候,他们却另找了一个肮脏的泥巴种,用那对母女来顶替你的位置!你难道还不懂吗?你和我是一样的,没有了所谓的‘家人’,我们会活得更好。”
    他眼中席卷的痛苦逐渐闪烁成疯狂的光亮,我心里一痛,想起他挣扎求生的儿时。
    我抱住他,安抚着他的情绪:“可是汤姆,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该死的。我的父亲,他有错,但是我们血脉相连,他是爱我的。”
    他僵硬的推开我,眼睛中逐渐结冰,我想要抚平他的伤痛,却有心无力。
    “他和肮脏的泥巴种通婚,就是大罪。”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曾经也对纯血主义深信不疑,可越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却越是怀疑自己。
    我留在钱宁庄园的那三年,海伦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尽管我不过是一只暴躁易怒的动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