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会是迟早发生的事,你的名字还挂在版面的第四个位置,你不可能彻底退出Facebook。”
    “你的名字不可能不和Facebook联系起来,哪怕你手里一点股份也没有!”
    Eduardo看上去对Mark的这个结论异常生气,他的脸因愤怒而潮红,Mark脊背挺得越来越直,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强悍一点:“你这样做不公平,Wardo。”
    “那么我们就来好好谈谈四年前发生的事情。”Eduardo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一直在竭力避免讨论这个,但是现在,他们又站到了悬崖边上。
    “就是那些诉讼,那些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反复讲同一件事,谁都不会愿意享受那种过程。”Mark咬着口腔内壁,他不想讨论这个,他下意识的按住了GAP的口袋,里面是还没送出去的戒指。
    “我一直在等着你打断随便谁的话,至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把我从你的公司里赶出去,我原本以为我们——”Eduardo猛地闭上了嘴,阻止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那么现在就告诉我,Mark,我想要明白。”
    “Facebook是我的一切,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就没看出这一点,Wardo,你应该才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后来Sean起草了合同——”Mark人生第一次纠结于遣词用句,他觉得这场谈话真是糟糕透了,“我不是说他才是主导的那一个,我也有份,然后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才是最快捷最简便的方法。”
    这是一个糟糕而蹩脚的说法,出口的瞬间Mark就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胃底,如果Chris或是Dustin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拼命压上来捂住他的嘴,可他们谁都不在这儿,没有人能阻止Mark跳进地狱。
    Eduardo的脸色有些发白:“这是最简捷的方法?你还有更简便的,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电话,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Mark的心脏在胃里绞成了一团,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尖刻的回答:“我已经告诉过你,那天晚上的时候——你没有理解——你对公司来说不合适,你差一点害死了它。”
    Eduardo看起来像是被打了一拳,他眼里又开始浮现出四年前诉讼期间一直存在的东西,那些让Mark无法直视,不愿意理解的情绪,Mark感觉左边口袋里的戒指盒子越来越沉,他开始对是否有能用上它的那一天感到疑惑。
    “我确实不够适合Facebook,我太过轻率。”Eduardo重复了Mark的这句话,他脸上的表情让Mark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场不知如何得来的婚姻的话,他现在就会坐上前往新加坡的飞机。
    “可我签字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我以为那些律师已经考虑到了我的利益,我会签字是因为——”
    Mark知道Eduardo想说什么,这正是他毫不犹豫选择那份文件的原因:“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不会做出我对你所做的事情,而我没有考虑到那点。”
    “我以为逻辑是正确的,程序就应该运行,可我却无视了它缺少所有重要的考量因素。”他做出了正确的决策,却使用了错误的方法,这是他四年间终于明白的道理。
    Eduardo再次为这罕见的发言震撼,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为什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你本来可以在任何时候——在我起诉你之前,如果你能跟我联系——”
    “因为我认为这是没法补救的事。”Mark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更何况你当时几乎拒绝与我交流,每次诉讼都不看我的眼睛,还在保密协议里试图加上不能私下交流这一条。”
    “我当时被气晕了头。”Eduardo承认这一点,“可那时候我只需要一个道歉,只需要这个,你一见到我不是辩论就是一言不发。”
    “道歉是请求原谅的第一步,可我看不出你原谅我的可能性。”Mark第一次用一种实话实说的语气,他试着让自己“不像个混蛋那样坦诚”,“在你同意庭外和解的那天,我本来是想当面告诉你这一点。”
    Eduardo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到场,而是全程委托了律师,并且从那以后更换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而Mark再也没有试图联系过他,不,或许有,但他却不知道,因为他拒绝了一切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Mark感觉到Eduardo捏了捏他的肩膀,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空隙已经毫如发丝,他能感受到Eduardo那儿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
    Eduardo凝视着眼前的小个子卷毛,他的眼睛如同坚硬的琉璃石在灯光下灼灼生辉,头发反射着暗沉的光芒,颧骨和下颔依旧如刀锋般坚硬,四年的时光没有在这位暴君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就像他上次说的那样「我认为四年的时间和经历并没让我改变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