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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辰时后,有时间习字吗?”
    忆起这句话,陈在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失约了。
    这该如何是好。
    她面露愁色的想着这件事,连老夫人唤她,她都未曾抬头。
    当下,老夫人看着她,不悦地皱起眉,再度开口:“溪丫头,方才宁夏说话时,为何出神?”
    “无事的姑祖母,”江宁夏见老夫人不悦,安慰道:“我方才只是看见在溪妹妹沉思,便以为她也想出点子呢。”
    “但在溪性子恬静,想必只是在认真听,是我误解她了。”江宁夏柔声补充。
    陈在溪已经回过神,心下一顿,她眨着眼抬头。和煦的日光透进来,落在她身侧,将她杏眸中的茫然映得一清二楚。
    “什么误解不误解,”老夫人看着她这般样子,冷声道:“大半个宋家都是知礼的,她吃我们宋府的住我们宋府的,现如今给知礼过生辰,她还不当回事?”
    第53章
    不过片刻, 话题倏然转变。
    看着老夫人不耐的表情,陈在溪站起身,轻声道, “方才是在溪分心了,但在溪没有不当回事。”
    日光明亮, 散在门沿的一侧, 片刻,光亮之间多出一道阴影。
    陈在溪捏着裙摆, 她未曾注意到一侧的人影,仍在认真地说:“在溪有很多想法,只是在溪自认为没有姐姐们见多识广,我这样的见识, 又如何能插手表哥的生辰呢?”
    这几话显然对老夫人很是适用。
    她话音才落,老夫人脸上的不耐便消散些许, 清咳一声, 点头道:“你姐姐们都是上京里有才有名的大家闺秀,自是轮不到你操劳,你这般说也没错, 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
    “老夫人说得是。”陈在溪呼出口气, 乖乖坐下。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嬷嬷弯下腰,似是说了句什么。老夫人立刻转过头, 便看见站在光下的身影。
    “知礼哥儿?”老夫人语调惊喜, 只是想到昨夜的不愉快, 她话音一转, 有些埋怨:“昨日不是还说不过生辰,怎得, 今日又来找我这个老人家干甚?”
    表哥来了?坐在角落的陈在溪听见这话,她抬眼,朝前方望去。
    暖光下的男人,一袭黑衣,侧脸轮廓冷硬,更显肃穆。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陈在溪有些不自然,刚想收回目光,同一时刻,暖光下的人侧过脸,似是朝她的方向望来。
    视线交融,表哥的一张脸得以清晰。
    表哥看了她一眼。
    心里的那点想法,原本只是冒出个苗头,可是这一刻,陈在溪开始怀疑,表哥是不是来找她呢?
    平静间,老夫人的声音再度落下:“怎得,都来东院了,现下又给祖母甩脸色?”
    这声音将陈在溪的思绪拉回。意识到这是在东院,她慌忙移开目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抗拒。
    或许也不是抗拒,她只是有些害怕。
    老夫人这般讨厌她,若是察觉到她总是找表哥,又会如何罚她?
    思及,她低着头,不敢动,也不敢说些什么。
    片刻,陈在溪听见前方传来一道男声,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祖母年岁已高,不必这般操劳。”
    她莫名松了口气。
    老夫人等了许久,等到他这一句回答,不满道:“所以知礼哥也开始嫌我老了?”
    宋知礼淡然开口,“未曾。”
    “唉,只是我这把骨头也确实是老了,”老夫人已过花甲,现如今摇头,“今年你生辰这事儿啊,祖母我想了想,这事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但是妙仪是你妹妹,让她带着宁夏置办,我到是心安。”
    “嗯。”宋知礼随口答道。
    老夫人未察觉到他的敷衍,宋知礼难得来一次东院,她心里欢喜,絮叨着又说:“方才你没来,我还和妹妹们商量今年该如何置办,所以说,多亏了你有这么几个好妹妹,一人一个点子就够用了,对了,方才宁夏还在说……”
    江宁夏适宜开口:“表哥,父亲去年南下,在江南那边遇见位点心师傅,我想着今年,可以让父亲将那位师傅送过来,让大家也尝个新鲜。”
    “我可是听说,御膳房的一位点心师傅,都是去你家学得手艺诶,”宋妙仪打趣道:“宁夏,你这是将家里的老师傅都往我们宋府送啊,舍得?”
    “没有。”江宁夏脸颊微红,低声道完,她抬眸,还是忍不住朝前方看去。
    只可惜那暖光中的人,冷淡的有些寡淡,一如既往的,未曾将视线分给她。
    江宁夏的心中,忽而多出几分挫败。她掩饰性地抿了一口茶,才开口又道:“对了在溪妹妹,方才不是说想了许多点子,现下表哥就在这里,不妨一起说道说道?”
    “我……”陈在溪抬起眸。
    当下光线明朗,随着江宁夏开口,屋内的众人便见目光落在她这一处。
    见几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陈在溪不可避免地开始心慌起来,肩侧微颤。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难免心慌起来,不由得地就朝宋知礼看去。
    表哥看着她,神色见未曾有起伏。撞进他沉静的目光中,奇迹般,这样的沉静也使得她冷静下来。
    “在溪想……”陈在溪移开目光,组织着语言说:“过生辰当吃长寿面吧。”
    她不知道过生辰应当怎样,只是她过生辰时,绿罗会做长寿面给她。
    这般想着,她也就说了,哪曾想话音才落,屋内忽而发出一阵笑。
    不知是谁先开头,只是等众人反应过来以后,才发觉对方的面上都皆是笑意。
    陈在溪茫然。
    宋妙仪忙收起笑意,出声解释:“是这样的在溪,宋府的宴席上,花样太多,于是这面,自是就被冷落了。”
    她说得很委婉,陈在溪眨眨眼,意识到妙仪姐是何意思。
    大晋繁荣,高门大户里过节,自是极其重视。宴席上什么东西没有,又如何会食面?
    大家的笑声起伏,陈在溪听着,脸颊不由得羞红,开始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也笑,“唉,你这般出身,一碗面于你,也算是好东西了。”
    陈在溪只好扯出抹笑来,“老夫人说得是,我……”
    “还从未在生辰这日尝过面食。”宋知礼面色平静,并无取笑她的意味,平静道。
    “唉,你这般说,到是祖母忽视了,”见他感兴趣,老夫人收了笑,顿了下,她转而长叹一声:“平民百姓里过生辰,总是要吃长寿面的,只是祖母总想着为你好,到是从未给你安排过。”
    “嗯。”宋知礼淡声应道,并未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好,那今年祖母就找人给你做长寿面。”
    她这个孙子,长到这般大,都很少对什么感兴趣。所以但凡是他能问上一句的,老夫人都会多心留意。
    说着,老夫人又赞叹:“能想到这里,溪丫头确实用心了。”
    屋内便没人笑了。
    老夫人喝了口茶,想带知礼还呆在府上,她愉悦地开口:“知礼,今日你母亲又托人来,让你去公主府养伤,但要我说,我们宋府里什么没有,何至于让你跑过去。”
    “祖母说得是。”
    “要我说啊,你母亲也是操太多心……”
    老夫人一絮叨,便不停,直至心里的话说了个遍后,她轻咳几声,一转眼见窗外天色正好。
    知道底下这些姑娘们已经坐不住,老夫人挥挥手,是心情很好的模样,随口就道:“行了,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既是有你们大哥陪着我,便放你们出去玩吧,免得总说祖母不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