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等等,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朱夫人微笑着,等待儿子告诉她有什么事。
    “我在台湾的公司,遇到了张可栗。”
    张……可栗……那个台湾女生?
    这世界怎么会这样小?都已经这么些年过去了,两人居然会在时差十二小时的地方又相遇?
    看母亲的表情有点奇特,朱天郡以为她不记得,于是补充,“我的前妻。”
    “我记得,只是……有点意外……”朱夫人勉强一笑,“是街上碰到吗?还是刚好中间有认识的朋友?”
    “她在我公司上班,我是她的直属上司。”朱天郡顿了顿,“我想跟她再求一次婚。”
    朱夫人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看着儿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妈不喜欢她。而且坦白说,我自己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障碍,只是当我又遇到她,每天看着她,我渐渐知道为什么这四年来自已身边始终没有固定的女伴,明明这么想要孩子却没有结婚的意思。米娜很好,茱莉也很好,只是无法让我有想要和她们共度一生一世的感觉,我希望自己老了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是这个女人。”朱天郡笑了笑,“我是因为妈才能做出这个决定的。”
    “妈妈?妈妈什么话都没说啊?”
    “因为你原谅了爸爸。”
    “天郡——”
    “只要忘记那个不愉快,就可以有一个新的人生,这几年来,我学会很多事情,这一次,我想试着学会包容,学会向前看。”正视自己的心情之后,男人的表情很是轻快,“当然,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而已。”
    “你说了吗?”
    “说了。”
    “她……没答应你?”
    “还挂我电话……不过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很抗拒。”
    想起之前跟洛娜还有摩莉的通话,朱天郡皱了皱眉头,“而且我刚刚问了两个以前的朋友,很确定她有些事情瞒着我,只是还没办法想通是什么。”
    朱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年近三十,一个人,有时介绍一些朋友的女儿跟他认识,他虽然不排斥,但也看得出来那些女孩子没有他的缘。
    居然过半个地球又遇到张可栗,居然经过四年又爱上张可栗——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女人真的是儿子命中的那根肋骨吗?
    所以即使天涯海角,即使时间流逝,命运还是将两人兜在一起。
    她应该感到骄傲吧,这个从小到大不懂得体贴别人的孩子居然懂得包容错误,她是过来人,能了解那需要多大的力气跟多大的温柔才能做到。
    “你真的长大了。”
    “我都二十八了。”
    “妈妈的意思是你的心理,终于成熟,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钢铁般的意志,还有能体谅别人的心思。”
    “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永远活得像少爷。”
    朱夫郡现在回头想起以前,会有一种丢脸的感觉,怎么能活得那样任性——真正懂事后,才发现父母对他有多宽容,他曾想过,如果将来他的孩子像自己以前,他可没有把握能像父母一样这么有耐性。
    朱夫人对他笑笑,“都是因为可栗离开的关系吧。”
    “对。”
    “还是爱她?想跟她再在一起?虽然曾被伤了心,但还是放不开?”
    她每问一次问题,就见儿子点一次头。
    很小的幅度,很坚毅的眼神。
    想想,朱夫人下了决心,“坐下吧,妈有件事情想说给你听。其实,妈以前去找过可栗,其实,是妈妈求她离开……”
    张可栗是在回到家后被急召回公司的。
    打电话的是总裁的小秘,说总裁要十七楼全部的员工赶紧回东仕,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于是她匆忙给毛毛弄好晚饭,拿着包包又出门了。
    路上跟梅子还有大志通过电话,大家都不知道总裁在十万火急些什么——虽然会加班,但是从来没有下班后又被召回公司的经验,广告部业务部还有道理,可他们是创意部耶,大志说他问过十几年资历的华姐,她也没遇过这等古怪。
    结论就是,发生大件事。
    电梯门打开,小秘就站在那,“总裁在会议室。”
    会议室的气氛超凝重。
    总裁跟业务部经理不知道在翻什么,看不清表情,但四周就是散发出一种黑色的阴影,气压极低。
    八点左右,终于所有人都到齐了。
    总裁特助清清嗓子,“不好意思把各位叫回来,请后面的同仁关一下大灯,我们先给各位看一下片子。”
    投影挂布上出现的是东仕的宣传样张——今天早上才刚刚设计好的情人节商品特刊,经过总裁确认没问题,正预备跟报章杂志买广告好抢入头破血流的情人节档朝。
    “我想各位同仁都看得出来,是我们东仕的产品,接下来请看第二张,这是今天出刊的女性杂志上的广告。
    一秒后,会议室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惊愕,诧异,不敢置信。
    “后面的同仁,可以把灯打开了。”
    张可栗知道气氛为何如此凝重——第二张图上的东西跟他们家的完全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连颜色都没变。
    东仕的广告要是发出去,事情就大条了。
    业务经理拿过麦克风,“我看过会议纪录,这次的情节产品是分组比稿决定的,而且胜出后,朱经理还做了部分修改,就算只是简单的钥匙扣,也不是个人独力完成,所以,一定是我们公司有人把图稿外泄。”
    话才说完,下面是一片哗然。
    到底是谁?
    “我们跟对方联络过,对方说那些图不是他们公司设计师的作品,而是自由投稿,名字也给我们了。”
    张可栗跟梅子互看一眼,谁啊,居然把东仕的图自己拿去投稿。
    不管能拿多少钱,那都是不该拿的钱啊,何况,这种事情一下就会被揭穿了,外泄的人是宴怎么继续在公司待下去?
    为了那一点小钱,丢掉东仕这么好的工作,完全不值得,而且话传出去多难听,“哎,你知道东仕那个XXX吗,偷图卖给别家公司”这类有的没的,除非改名字,否则不用在这一行混了……
    “张可栗小姐。”总裁的声音传来。
    张可栗回过神,然后听到天打雷劈的一句。
    “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请她解释?等一下, 这意思不就是……
    面对同事们惊讶的样子,张可栗一阵恼火,“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不知道这件事。”
    “对方告诉我们,投稿的人叫张可栗。”特助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夹,“合约背面有你的身份证影本,而且你刚好在前几天递出辞呈……”
    “我递辞呈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个白痴冒用我的名字,冒用我的名字写信给朱经理,冒用我的名字偷图投稿,还冒用我的名字打电话到楼下去骂警卫,我的身份证就放在钱包里,十七楼就有影印机,没错,办公室是有人,但他只要在开会时间出来喝个水上个厕所,弄个影本真的不难。”
    “这个其实我们也有想过,不过,稿费开的是张可栗的划线支票,对方查过,也确实存进去了。”
    “帐号这种东西不难弄到好不好?”
    特助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你都没发现户头多了一笔钱吗?”
    “我以为是我弟还我的钱。”
    “张可栗,你的理由很蹩脚。”宁真幸灾乐祸的说,“难道你弟欠你的钱刚好跟支票的数字一模一样,领钱都会看一下明细表的不是吗,银行帐户又不是聚宝盆,会生钱给你……”
    “你他妈的闭嘴啦,向宁真,你知不知道我怀疑那个冒用我名字的白痴就是你,你越是落井下石就越像是你……其实是你吧,快点承认。”
    “我干么冒用你的名字,你少诬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