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861蹙起眉,他有种错觉好像听见了米尔科的声音。
    但片刻后,墙壁靠下的位置确实传来了声音。
    A861敲敲那里,某人悲伤的语调瞬间急转直上。
    “主人!”
    “不,安安!”
    对方惊喜的语气毫不掩饰,A861一边观察着禁闭室的结构,一边应,“是我。”
    米尔科赶紧凑近空空的墙壁,“安安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我醒来好久了,你怎么才醒。这里好黑,是不是灯坏了呀?比多多的孩子还黑呢。这个红灯牌牌还时不时闪一下吓人!”
    对方又告状又倾诉,语调起起伏伏,仿佛能想象到说话的人表情一定很丰富。
    同时里面也很明显藏着不安。
    A861抿嘴一一回应,“没有不舒服。
    禁闭室嗯……是,他们就是故意不开灯想吓你。
    多多是谁?
    禁闭室的门牌在你哪侧?”
    墙壁另一头的声音平淡却句句有回应,米尔科定了定神,才终于活泼起来。
    他孩子气地哼了下那些机器人,这才回应A861,“牌子在我的左上方。”
    A861抬头,他这个房间的在右上方。
    A861预估了一下两人的位置,对着墙壁一点重拳出击。
    撞击声闷响,墙壁丝毫没有影响,A861收回顷刻青紫的手,默不作声地再试了一下。
    关节破裂出血,A861收回手,蹙眉,墙壁很厚,声音却能回传。
    米尔科感受到了震动,连忙坐起身子,“怎怎么啦?有没有受伤?”
    暂时无法离开,A861靠着墙坐下,对着那头担忧的人表示无碍。
    他说了没事,也就能听到对方明显信了,“咻-”松了口气,再传来衣服拖拉触地的动静。
    A861仿佛能看见少年放松后慢吞吞窝在墙壁的样子。
    不知道自己被猜得一干二净的米尔科收收好折叠的腿,这会儿有了主人陪伴,他一点也不害怕,禁闭室响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安安是不是不害怕?”
    “嗯。”
    “安安我肚子饿了捏。”
    “营养剂应该没问题,下次可以喝。”
    “安安……”
    “嗯?”
    米尔科渐渐发现墙壁那头,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有回应,冷的有些白的脸蛋升起两坨红晕。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晕乎乎的高兴,米尔科无声地嘿嘿了两声,话题绕回了主人身上。
    “安安以前的小伙伴多吗?”
    A861一怔,伙伴?大概问的是同一批的实验体数目。
    “一开始很多,但后来很少。”米尔科点点头,想到主人的编码,861号呢。
    “那为什么变少了呀?”问的人天真烂漫,A861顿了顿,不管是编号靠前还是靠后,A861看见了太多太多死在研究所的“伙伴”。
    墙壁那头沉默了片刻,“因为他们都不够强,都……死了。”
    今天见到的死亡在记忆里涌上森冷的蓝色,米尔科的心一颤,张了张嘴,
    “那安安一定很厉害呐,努力活到了现在呢。”一直活到了他们在空间垃圾站相遇的时刻。
    少年的声音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颤抖和直晃晃的心疼,尾音下坠着像是在喃喃,又像是在庆幸地感慨。
    A861一怔,他想起第一次被投放到虫族据点时,他拧断的虫族肢体在背后堆成一个绿血山,血山里面夹杂着“伙伴”的尸体,僵直的脸上是被虫族撕咬时恐惧的眼,而研究员在遥远的直升机上方用传声器注视着那不足虫族半高的渺小基因人,居高临下地对此次的测试点评了一个“A”。
    回忆中,血污糊得睁不开眼的银发少年抬头看了眼天空,没有强撑着,而是在某人的喃喃心疼下终于松气倒下。
    A861捂了捂胸口,里面交错的炽热情绪隐约生疼。
    他抿嘴压抑片刻,隔着墙壁,对那个此时估计又蓄了泪珠的小哭包,声音微哑,“嗯,我的测试成绩一直都是A,大概每次都是第一名吧。就连捉迷藏也是。”
    带了点安抚性质的话,米尔科吸吸鼻子,被吸引去注意力。
    “捉迷藏是什么?”
    “就是一种藏起来让人找的游戏,”A861淡淡说,实际上研究院当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基因人玩什么游戏,变异版的捉迷藏是让十几个还是幼年的基因人躲起来,负责找的则是研究员精心培育的“怪物”。
    被找到就意味着死,当时他撑了一天。
    但是墙壁那头的人显然不知道内情,只是因为A861的主动述说,便明显地恢复了心情追问起了其他细节。
    A861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昏暗的禁闭室里,他并不想拒绝对方。
    “虫族长得不好看,长翅一挥,切水煮蛋半秒钟都不要。”
    此时是人形的米尔科身躯一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人是在吓他,他哼哼了两下,有些疲倦了的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