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老公」果然感情很不好,所以长年以来都是分房睡,自然「他们的房间」就逐渐变成「她的房间」。
    小翠的回答让她松口气,因为她不必在白天被这一家子的人冷嘲热讽后,晚上还得应付那个她丝毫无印象的丈夫。
    打开房门后,袁芷仪的嘴一直无法合上。
    因为她简直是生活在一座城堡中嘛!
    脚底下踩的是鹅毛制的鹅黄色地毯,轻轻柔柔的触感让她舍不得移动步伐。
    天花板上挂的是巴洛克风格的水晶吊灯,柔柔的灯光让人误以为自己真是中古欧洲的公主。
    左手边的大床四周还挂着粉色纱罩,丝缎般的薄被让人爱不释手。
    再仔细一瞧,木制的梳妆台、书柜、衣柜上全刻着精致细腻的花纹,活像是中古欧洲宫廷的摆设,若不是她现在非常清醒,她还真以为自己回到过去了呢!
    袁芷仪走向那透着月光的落地窗,推开玻璃门;跃入她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无垠无涯的夜空,和被密密麻麻的星儿点缀着的苍穹。
    凉爽的夜风,毫无阻碍地袭上袁芷仪瘦弱的身子。
    她防御似的以双手环着胸,眼眶再度布满水气。
    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但她就是直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也不知在阳台站立多久,外头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心想大家都消失了吗?
    她侧耳倾听房外的动静,却发现没有任何声响,依旧冷冷清清的。
    抬头望了望垂吊在壁上古色古香的摆钟,时针正指着八点的位置,而袁芷仪的肚子也在摆钟响起整点报时的声响时咕噜咕噜叫起来。
    好饿喔!难道这家人都不用吃饭的啊?袁芷仪在心里想着。
    她还是无法将他们当成一家人,但不是她不想,而是这家人个个都筑起一道心墙,不愿让人跨越,神秘兮兮的。
    算了!
    他们不想吃饭是他们的事,她可不想饿着自己的肚子。
    她走进更衣间,打算换件轻便的衣裳,自力救济到楼下的厨房找点东西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想在她的衣柜里找到一件轻便的T恤、牛仔裤,居然比登天还要难。
    袁芷仪呆呆地望着眼前一整个衣柜的套装、小礼服、晚礼服,还有几件透明的性感睡衣。
    袁芷仪狐疑地从衣架上拎起一件火红色性感的薄纱睡衣,伸直了手,让那件薄如蝉翼,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衣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她摇了摇头、深锁眉心,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衣服。
    天啊!
    袁芷仪顺手将那件惹火的性感睡衣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
    花了几十分钟左翻右找,她最后泄气的往地上一坐,纳闷想找件平常人穿的衣服怎么这么难啊?
    袁芷仪低头看看身上那套白色棉质运动衣。
    这是她住院两个礼拜以来,唯一的一套衣服。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忍耐点,将就着穿吧!」
    她打算明天再跟小翠借件衣服。
    第3章(1)
    打开门,袁芷仪先探了探头看一看。
    空空荡荡的回廊依旧维持着最高品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整个空间静谧的程度,恐怕连一根头发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被听得一清二楚;袁芷仪夸张地想。
    为了不惊扰他人,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走向楼梯。
    一路上,每个房门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袁芷仪看得眼都花了,转身回头一望,只见幽静且空旷的走廊,而两侧的房门则仍紧紧关着。
    糟糕!她忘记自己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等一会儿怎么回房?她不认为自己找得到回房间的路;早知道她就先在房门上做记号再出来。
    唉!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自然吧!她暗自在内心祈祷着;虽然老天爷向来都不怎么眷顾她。
    刚才小翠大致跟她提起过,这幢大房子有四层楼,一楼是大厅、厨房、饭厅;二楼是健身房、琴室、会议厅和书房;三楼是她和她丈夫龙腾空的房间,其余则是客房。而四楼有一座大型的露天游泳池和空中花园,小翠、王妈就住在四楼。
    袁芷仪边走边认识新环境,不久便顺利地找到厨房;打开冰箱,她却看见偌大的冰箱内空无一物,只有几瓶冰水而已,于是泄气地垂下肩膀。
    「搞什么,一座像皇宫的房子,这么大个冰箱连一点食物都没有,难不成这家人都只喝水过日子?」袁芷仪无奈地轻声抱怨。
    她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玻璃杯盛满水,生气地关上冰箱门,捧着水杯正想回房间好好向自己的肚子道歉,孰料一转身却撞进一具结实坚硬的胸膛,使得玻璃杯落地应声碎裂,而杯中的水则洒了来人满身。
    袁芷仪没空管自己疼痛的鼻子,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她的一双小手在龙腾空身上拍了又拍。
    龙腾空冷着一张脸,拍开袁芷仪的双手,「不要碰我!」
    袁芷仪惊愕得抬眼望向声音来源,原来是她的丈夫啊!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与动作已深深伤害她。
    她知道他们感情不好,但没想到竟是到了嫌恶的地步。
    的确,他看她的目光充满着厌恶。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没想到面对他无情的对待时,她的心还是不经意地受到伤害。
    「对不起。」袁芷仪轻声说,并蹲下身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
    龙腾空像雕像般立在冰箱前方,寒着一张俊脸看着袁芷仪。
    针锋相对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怎么他的心却隐约有种愧疚感呢?真是好笑到了极点!
    袁芷仪控制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水气同时模糊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玻璃碎片,一个不小心就被割伤。
    好痛喔!
    看着汩汩流出的血,她没有喊出声,因为她已深深了解在这个家中,她是无法博取任何同情或怜悯,她的懦弱与胆怯只会换来他们的嘲讽与不屑罢了。
    袁芷仪起身将玻璃碎片丢进垃圾桶,并把受伤的手指伸到自动感应的水龙头下,顺着水流的方向冲洗;她不想向他询问医药箱在何处,也相信他不会告诉她。
    她要用疼痛让自己记清楚自己的处境,再也不愿善意讨好大家了。
    她抽张面纸包住手指,做个深呼吸,漠然的转身经过龙腾空身边,头也不回地上楼。
    龙腾空揪着眉心,从来没有这么懊悔自己对她的态度,即使以前她无理取闹时动手打她,他也不曾觉得理亏,但为什么在方才拨开她的手后,他却愧疚得像尊石雕,动也不能动?
    而她……该死的!
    为什么她不像以前一样回嘴顶撞他,甚至拿起玻璃碎片割伤他?而是自己动手清理玻璃碎片,静静地收拾着残局并割伤手,又该死的不愿意开口询问医药箱在何处自顾自的走了?
    为什么自她从医院回来后,所有的事都变了调?
    她彷佛变成另一个人似的,让他不认得她。
    该死的!
    龙腾空低咒着。
    他原本是到楼下想找点东西吃,因为他今天晚上参加一场慈善晚宴没吃多少东西,也忘记在回家前先填饱肚子。
    过去因为袁芷仪夜夜笙歌,每天晚上都有节目,不到凌晨一、两点他是别想看见她的人影,所以他刻意用工作让自己忙碌,尽量不想与她碰头。
    久而久之,家里便不再开伙,冰箱里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食物,小翠和王妈两个人更是乐得处理简单的伙食问题。
    所以,按照惯例,根本不会有人关心袁芷仪吃过晚餐没有,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该死,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
    她一定没吃晚餐,因为他进来厨房时正好听见她站在冰箱前抱怨。
    从医院回家到现在,她没吃过一点东西吧?就连刚才的一杯水也全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