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令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按照她说的做,自顾自地开始讲起了笑话。
他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森林里住着一只兔子和狼。
有一天,兔子经过狼的家,狼抓住兔子一顿暴打。
它一边打一边骂道: “叫你戴帽子!”
卫鱼突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方令越。
后来,兔子戴着帽子经过狼的家。狼又抓住它一顿暴打。
一边打,一边骂道: “叫你戴帽子!”
兔子很憋屈于是去找老虎,向老虎诉说了这件事。
老虎找到狼,规劝它,并告诉它一个好办法。
方令越望着卫鱼,问她: “你猜猜是什么办法?”
卫鱼眼里含泪,只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讲。
果然,方令越接着讲。
然而,它们的谈话内容被兔子听到了。
下一次,狼抓住兔子让它去买肥肉想要想要教训它。
兔子两只手都拿着肉。一边肥肉,一边瘦肉。
狼于是又让兔子去抓……
讲到这里时,卫鱼已经满脸都会泪水。
方令越伸手替她擦掉泪水, “不好笑,是不是?”
卫鱼又哭又笑, “嗯。”
对上方令越的眼眸。
然后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一件事情。那次她在车祸现场情绪失常,为什么方令越会及时赶来,为什么他会因为在了解到这起事故之后就来现场找她,为什么那个夜晚他抱着她问怕不怕。
那个时候,她害怕极了,根本来不及想这些。
而现在。
方令越手上动作一顿,他问卫鱼: “还记得当初你说为什么要成为记者吗?”
卫鱼点头, “记得。”她笑,握住男人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我来找一个人。”
“然后呢?”
“然后跟他说谢谢。”
“还有呢?”
“还有就是,”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卫鱼低下头在男人嘴角轻轻地吻了一下, “告诉他我喜欢他。”
“现在呢?”
泪水滴到方令越嘴角,卫鱼一点点吻掉后,轻声地告诉他。
“我找到你了,大哥哥。”
一个月后方令越出院。出院那天,沈珈瑜来看他。
她隔着远远的人群,轻声地最后一次叫了一声“师兄”。
他听不到。
而她,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师兄。
方令越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卫鱼决定回一趟老家。
“我跟你一起去。”男人提议。
卫鱼摇头, “你在家养伤。”
男人很执着: “不行。”
卫鱼抱住男人,大大方方地吻了一下,刚要抽离就被男人夺过主动权。温度在升高,只听得到偶尔从嘴里露出的呜呜声。
结束时,男人依旧强硬地表示: “这样也不行。”
卫鱼表示亚历山大。
最后,方令越还是没去成。原因是从来不关心他的方母居然主动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打算来照顾自己这个三十好几的老儿子。
卫鱼跟方母已经打过照面,离开前也跟阿姨打去电话。方母很喜欢卫鱼,甚至当着自己的老儿子直接就叫她儿媳妇儿。
卫鱼处理好手上的工作,一个人回了家乡。
12月中旬,乡下冷得厉害。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的陵园。
不是扫墓的日子,人少得可怜。卫鱼站在父母的墓前,良久,才弯下腰插上蜡烛,点燃。黑色的烟不停地往半空里窜。
烟雾迷眼,她眼里很快蒙上一层泪光。
迎着风,就听到小姑娘喃喃道: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谈恋爱了
——他很好
——我很想你们
风声带着小姑娘的话语远远飘走,只剩下红色蜡烛不停地冒着黑烟。
卫鱼将最后一张纸钱放进火堆里。
她拍了拍发酸的腿,站了起来。余光往身后一瞥。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手上甚至还绑着纱布,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他慢慢地走近,走近,然后停下。
我来带你回家。
他说。
嘴角含笑。
就像很久以前那样。
她的意中人。
他叫方令越。
完结
番外一
嘟嘟出生那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方令越冒着雪从工作中赶过来的时候,卫鱼已经出了产房。方令越站在病房外,心咚咚跳得厉害,腿发软,喉咙哽咽得难受。他站在门前,扶着门把手,吸气,吐气,来回了三四次,才推开房门。
生产很累,卫鱼听到响动,浑浑噩噩地转头,掀开眼皮,笑: “来啦。”
方令越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嗯了一声。他很不安,没来由的,说不清楚的感觉自四面八方袭来,就算现在看到她平安无事的冲着他笑,依旧犹如闯过鬼门关,再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