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一点站起,伴随着水流哗哗而下,犹豫着、但也坦诚地,将自己全数展现在另一人眼前。
    从浴缸出来,每迈出的一步都会留下潮湿的痕迹。
    贴在身上的稠黑长发顺着身体曲线向下滚落水珠,“哒哒”的碎在地上,激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等在那的人成功等到了向自己走近的恋人。
    如孤爪研磨所说、他只是想帮猫又场狩穿上浴袍,仅此而已。
    绵软柔白的布料一寸寸覆盖住白皙肌肤,将稠黑发丝也一并压在其下。
    虽然这个‘帮忙’,偶而会有夹杂着私心触及的部分。
    譬如挺直的肩脊、譬如暖玉般的脖颈、譬如微微颤抖的腰侧。
    黑发青年努力撇过脸、不去在意,只在偶尔触及到的时刻情不自禁颤了下,发自身体的本能。
    他太敏感,以至于落在皮肤上、属于另一人指痕的温度,都能让他瑟缩颤抖。
    孤爪研磨指节弯曲,牵着他腰间的浴袍系带,稍用力一扯、就能勾出一截细瘦腰身。
    黑发青年的腰很细,在弓道场上就有所体会,即使穿得再多、甚至加上拉板,也不显臃肿,更多的是一种如白杨般挺拔、修长的沉静清俊。
    食指并着指节勾扯、就着弯曲的指节,孤爪研磨粗糙打了个结。
    虽然看上去很紧、但实际,只需稍微一动就能挣开。
    正常、这种时候,孤爪研磨绝对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语来逗他、或是打趣他诸如‘过于敏感’之类的话。
    ……但是没有。
    帮他系上浴袍系带的人什么都没有说。
    只沉默着伸出手,指腹从浴袍布料与肩脊那点缝隙进去、拉扯开一点距离,将被盖在下面的稠黑长发拨出,打理着、落在肩侧与身后。
    如山雨欲来,前兆沉沉。
    “……头发,我来帮场狩吹干。”
    猫又场狩抿了下唇,慢慢应了声。
    他垂着眼,被牵引着,离开浴室。
    孤爪研磨去拿吹风机了。
    猫又场狩默默靠近整个房间内最显目的存在。
    水床。
    刚往下坐下一点,床面立即陷下去、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
    陷下的弧度完美贴合身体曲线,并传来相应的支撑力道。
    猫又场狩惊疑不定,圆圆眼瞳大睁,抿紧唇立即就要站起身。
    不、不是,为什么会直接陷下去……
    但他起身的动作失败了。
    因为水床将他施加的力道全数吞入,纠缠着他、黏黏糊糊地包裹着,完全寻找不到支力点。
    只是稍稍一动,水床就随之变动、任由他向下陷得更深。
    孤爪研磨拿着吹风机回来后、见到的就是刚刚才由他穿好的浴袍散乱,整个人陷在床面,惊疑不安、几乎要炸毛的猫又场狩。
    他蹲下身,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好。
    伸出手、稳稳停在半空,向全然失去支力点的猫又场狩递去,孤爪研磨声音轻缓,
    “过来,场狩。”
    如溺水之人偶遇浮木,来不及多思,望见过来身影、立即感觉到安全与安心。
    捉住手臂的手用力纠缠,莬丝子般缠绕上来,将他作为支点努力摆脱水床的纠缠。
    “这个床,有点奇、奇怪。”
    勉强靠着孤爪研磨支起上半身,猫又场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模样,改换重心、他尝试坐在那儿、但坐得东倒西歪。
    无奈之下,双腿弯曲、他一只手撑着水床床面,一只手紧紧抓住向他伸来的手臂。
    “嗯。”
    垂着眼,居高临下站着的孤爪研磨能将坐在那儿的人全部收入眼底。
    无论是大开的浴袍,露出大半雪白皮肉的胸口,或是粉白两抹痕迹。
    因为没有换洗衣服、只勉强套着件浴袍,房间内的温度又开得很足,完全察觉不到异常。
    与身下的水床艰难作斗争的人弄累了,潮漉漉的发丝落在肩上、贴在脸颊上,都印上些水痕。
    “……我来帮场狩起来。”
    微沙的男声不知何时忽然凑得很近,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猫又场狩微愣,下一秒就重心失衡。
    紧握住的手臂一施力,他被反向捉住,整个人向前拉去,直直撞入等在那儿的人怀中。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放下了吹风机、从腰后绕过,稳稳端着他、隔着一层绵软柔顺的浴袍布料,虎口不偏不倚卡在腰侧,纵有阻隔、但依旧契合。
    这下子,是起来了,但又没完全起来。
    离开难缠的床,却落入更难缠的布丁头手中。
    字面意思上的“手中”。
    被单臂环抱着、双腿分开些许,猫又场狩被卡在腰侧的手半压着、稳稳坐在身前之人的腿上。
    微妙的触感传递、他紧紧咬着唇,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