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了个狐狸脑袋的小猪本猪,云奚是真的不太想去华国,但他能怎么办,卿蓝给他抱抱给他摸摸耶。
一如将装满了宝贝疙瘩的乾坤袋赠与他时那般,卿蓝总是用十分理所应当的语气和姿态,做些十分匪夷所思的事。
譬如,短腿狐狸跳不上床帐,卿蓝会俯身将他抱起,并且手法轻柔地给他擦拭爪垫。
再譬如,睡觉之前,卿蓝会梳顺他的皮毛,给他轻声道晚安。
再再譬如,云奚都朝着洗浴时的卿蓝伸出魔爪了,他还十分自在地泡在水中,任由云奚那小爪垫在他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吃豆腐。
就,好像是个呆瓜,但又不完全是个呆瓜。
鉴于卿蓝没有表现出馋自己身子的意思,云奚在卿蓝怀里团成了毛绒绒的球,已经在认真怀疑自己是卿蓝流落在外亲生骨肉的可能性。
当然,看着船上众人困惑不解,又试图强行解释仙尊此行此举自有深意的神情,云奚觉得他们与他在思考同一个可能。
仙主们瞧见狐狸后,都麻了。
修真界中不乏养着灵宠灵兽的仙士,但顶多巴掌大小,随身携带便挂在脖颈或站在肩上,给主人家装饰门面。
而他们仙尊这只…好吧,挂是不可能挂的,站也是站不住的,到底只能端着。
一大坨狐狸球球被端着,直接把门面都给盖没了,一打眼,好似肥狐狸上顶着只玉冠,都瞧不见仙尊清浚的容颜。
被呼呼的大风吹起毛毛,云奚了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舔了舔鼻子。
被悄咪咪窥视的感觉真的有点怪,但那眼神里的三分惊羡五分敬佩也是真的满足了他的虚荣狐狸心。
只要卿蓝将自己抱着,不管谁瞧他,都不像瞧一只普通狐狸。
像瞧什么内有乾坤的宝贝大疙瘩。
估摸,还当他是头什么世所罕见的神兽,变身成三头六臂八条腿,还能一口气能把南海的水都咕咚咕咚喝干那种。
被这样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云奚不由自主地,也骄傲地翘起他的蓬松大尾巴,看吧看吧,看我油光水滑的漂亮毛毛,看我精致柔软的秀气爪爪,
多可爱啊,快看快看,看这世上最可爱的狐狸。
最可爱的狐狸就跟你们坐在同一艘船上嗷。
是了,他们去往京都,是同乘一只金舟,估摸是什么很了不得的法器吧,要不是卿蓝捉着爪,云奚都要扑上去啃一口看看真假。
金舟行得十分迅猛,云奚只感觉自己在卿蓝怀里打了会盹,再往外边看,云层豁开,显出云下繁华恢弘的京都大地。
房屋累累,庙堂俨然,大街小巷交错,香车宝马纵横,只那大片红的绿的黄的瓦,就将十丈软红诠释得淋漓尽致。
云奚日日在仙气飘飘的青云门呆着,满眼绿的山白的雪,瞧见最繁盛不过,也只是那道山脚下的田园小舍,乍然感受到京都繁华,哈喇子都要淌下来了。
等候许久的皇帝一行人,抬眼来,便见着这副
情景
——众位出尘脱俗的仙主环绕之中,
体型小巧但身姿丰腴的实心狐狸瞪着澄澈明亮的大眼睛,
爪爪扒着身下人的手肘,
抻着颈子四处张望。
小皇帝年方二六,
没什么见识,激动得很,战战兢兢地表演了个傻在当场,挤到一半的笑愣是没笑出来。
还是旁边的大臣杵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对着云奚唤,“仙、仙尊圣安。”
云奚娇羞捂脸,笑得叽叽叽的。
旁边的仙主连忙道:“这位是仙尊。”
卿蓝素白的下颌微微抬起,垫在云奚火红的皮毛里,锋利的眉眼是笔墨描不尽的冷清。
小皇帝腿一软,立刻就跪下了,“仙尊恕罪…”
身姿矫健,嘭得一声听着都替他膝盖疼。
嗓音颤巍,四个字抖出十里八个弯。
云奚还没反应过来,嘭嘭嘭嘭,大臣也跪下了。
然后围观之人都跪下了。
再然后,仙主们也跪下了。
再再然后,弟子们也跪下了。
云奚:“?”
云奚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瞬间里,除了卿蓝和被卿蓝抱着的自己,连路边一条小狗都被摁倒在地表示臣服。
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就,小皇帝跪,小皇帝跪,小皇帝跪下大臣跪,大臣跪,大臣跪下谁谁跪那种。
突然就乐不太出来,他们这样,就显得卿蓝很凶,一言不合立马就要暴起杀人似的。
明明脾气很好啊…云奚看向卿蓝,卿蓝面容清冷,华服披身,又成了那个不会说话不会笑的精致人偶。
或许是什么想法先入为主了,在云奚眼中,他显出一种异常的寂寥和脆弱。
像一块锋利但易碎的琉璃。
背后所有的繁花似锦都成了枷锁,长衣如雪,是整个画面上唯一的留白。
云奚突然有些不太理解:“他们这样崇敬卿蓝,后面怎么会那样…?”
司命的话本子从来语焉不详,云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卿蓝后来为爱堕魔,被人人喊打的情形。
所有的神像都被摧毁,所有的庙宇都被推倒,甚至卿蓝的名字,都成了一种最最恶毒的诅咒。
司命言简意赅,“剧情需要。”
云奚:“…”
盯。
盯盯。
盯盯盯。
司命:“…好吧,因为人们原本只需要他活着。”
云奚很委婉地建议道:“说人话。”
司命想了想,问:“奚奚,你知道人间求雨是怎样求的吗?”
云奚:“不知道。”
司命压低了嗓子,便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人们求雨,分为‘文求’和‘武求’。”
文求便是最寻常的祈求,跪在神像面前烧香供奉,他们哭诉,呼喊,祈祷,唱戏。
向神像奉以最真挚最虔诚的信仰。
可如果求不来雨,便是武求了,愤怒的人会将神像从高座上掀下来,拖曳在烈日下暴晒,在泥土中鞭打。
降雨是神像的事吗?其实不然。
一群人自顾自地捏出一个神像,祈求他拜服他,可人像如果没有如他们所思所愿,就立刻蜂拥而上,怀揣着最大的恶意,要打倒他,恨不得吃他的血肉,磋磨他的白骨。
略微讲解一番,司命十分深沉:“你,明白了吗?”
云奚:“不明白,你到底要说啥。”
司命说:“…你还小,不懂也正常。”
云奚确实不懂。
但他看着这样的卿蓝有些不舒服,卿蓝明明是所有人中站得最高的人,却好像又是所有人中被压得最低的人。
似乎察觉怀里狐狸的惴惴不安,指尖在圆润的下巴轻轻挠过算作安抚。
卿蓝:“无妨,都起来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清情绪。
小皇帝又战战兢兢地起来,整个人都抖出虚影。
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云奚轻轻衔住卿蓝的手腕。
卿蓝扬眉,怎么了?
云奚抛媚眼,想出去玩惹。
卿蓝指尖轻点,一个人?
云奚点头,尾巴缠上卿蓝清瘦的腕。
卿蓝有点担心,腕间灵犀缓缓游移,落在云奚脖颈间,形成了一个漂亮精致的银环。
他道,防身用。
灵犀瞧着柔软脆弱,实则是天底下第一强悍的武器,拿灵犀当狐狸项圈,好似在拿屠龙刀宰鸡。
而云奚就戴着那亮晶晶的项圈,如同溜达鸡般,在偌大京都里四处溜达,深刻感受到了城里人的快乐。
四处看四处转,吃喝玩乐,喧嚣热闹。
或是为了迎接卿蓝的到来,京中开了热闹的酬神会,无数条红带被挂在高高的树杈上,阳光洒落其中,是说不出的美好。
树下有茶楼,男子女子齐聚一堂,衫裙如旗帜,云奚去凑热闹,便听案板清脆一响。
案上老者手握惊堂木,说起一段千年前的旧事,千年人的故人。
旁边的台子上,“白发公卿”四个大字遒劲有力。
云奚一边嘎嘣嘎嘣地磕着瓜子,一边听,许久才听明白,前半段全然是这位公卿在官场上的建树,说他是个如何厉害的臣子,如何一手将皇帝扶起,如何拔除暗疮,肃清朝政。
说到这里时,剧情已经过分熟悉了。
但云奚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中场休息时,小厮们开始叫卖,“白发公卿亲手字帖有需要的吗?”
“习卿衡之的字,学卿衡之的人,得卿衡之的才,各位郎君还不来看看吗?”
“闺房中挂着卿郎君的字迹,或能求取卿郎君般的佳婿,各位女郎也不心动吗?”
…
云奚直呼好家伙。
他还记得那些事,但所有的感情剥除殆尽,云奚就好似置身事外,在看一个插图丰富的
话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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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两个人,一个人生着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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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帖售尽,好戏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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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说,卿衡之与他的夫君关系极好,晨昏相陪,日日归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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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奚眼前是卿衡之进门时,挑着温润浅笑的嘴角。
说书先生说,卿衡之与他的夫君恩爱不移,自居为其未亡人,再无两意。
黑暗中,卿衡之的眸光微微闪烁,他说,明日就算死了,今日也得进来。
说书先生说,卿衡之一夜白头,虽郎君模样,雪白发丝却如同老者。
这回,云奚眼前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见过卿衡之白头发的样子。
也不敢想象。
卿奶奶那样老,应该也陪伴不了卿衡之多少年吧。
一个人没有了夫君,没有了亲人,要怎样好好地活下去呢?
说书先生说…这人是真能说啊,把他眼泪水都说出来了,云奚汪地一嗓子就哭出来。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大家都在哭,哭得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
只道这先生功力了得,一时间,茶楼里哭声如狼,此起彼伏。
云奚哽咽着:“司命!你要知道!”
司命莫名心虚:“?”
云奚沉痛非常,“人被刀,就会死!”
司命很想说这刀子分明是他自己发下去的,但瞧着那红彤彤的眼,还是选择闭嘴。
再玩不下去了。
云奚是一路哭回来的,好不容易眼泪要歇下来,就看到院中的卿蓝,生着与卿衡之一模一样的脸。
阳光恍惚,好似还是那个庭院,还是那个少年端方的郎君。
他哇地一嗓子冲过去,就抱住了卿蓝的腰。
卿蓝:“?”
卿蓝一惊,连忙缩回放在旁边橘猫身上的手,神情是少有地失措。
他小声解释道,“…别哭,别哭,我就摸了一下,真的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云崽:?你说你摸了啥?
——
一只大橘出没,是否伸出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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