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歌舞坊后台出来,云奚艰难地从围观群众中找到戴着帷帽的卿长渊,软面条似的往他身上一挂,悲痛万分,自暴自弃,“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抓走吧。”

    他被拧得胳膊也疼脚也疼,比起穿女装跳舞,他更愿意坐牢。

    卿长渊已经被迫习惯了云奚的动手动脚。

    压下因为某人骤然靠近而掀起波澜的心跳,他将披风拢在云奚身上,收拢了那一身叫路人驻足的皮肉,眼角眉梢是难得的心平气和。

    卿长渊:“孤倒觉得,皇后跳舞甚美。”

    毕竟会跳舞的大鹅,全天底下可能也就这么一只。多稀罕。

    大鹅疑惑:“…陛下,您是什么时候瞎的。”

    卿长渊气极反笑,阴森森地开口:“瞎你个锤锤!”

    云奚:“…”

    出宫在外就这点不好,才多久,陛下就学了一堆骂人话,专骂他。

    委屈巴巴地跟着卿长渊往炮挥根据地走,走着走着,便瞧见了不少小姑娘牵着娘亲的手,在市集中购买各色的绸布。

    快要到年底了,家家都在作新衣。

    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薄薄的裙子,云奚恍然大悟,试探地问:“陛下,我裙子好看吗?”

    勉强扫视了一下,卿长渊:“好看。”

    分明打扮打扮,相貌身段也是十成十的妖娆美貌,偏偏跳起舞来,手不作手脚不作脚。

    云奚目光接收成功。

    果不其然,卿长渊是想穿小裙子!

    自己不能穿小裙子,才看旁人穿小裙子以作慰藉!

    怪不得每次自己跳舞时,他都用那种坚忍异常的目光看向自己!

    云奚已经心疼得要流眼泪了,回到房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裙子,送到卿长渊手中,安慰道:“没关系的。”

    卿长渊:“?”

    云奚压低了声音,悲伤而又难过地看他,“肯定很辛苦吧,一个人守护着这样的秘密…作为一个皇帝,却不能自由自在地穿小裙子,但是没关系,我看到了你的脆弱,以后,我的裙子就是你的裙子…嗷嗷嗷,不要打头!会变笨!”

    从茫然到震惊,从震惊到暴怒,从暴怒到迎头一击,只需要一只云奚。

    看着捂着脑壳一路冲过去往被子里扎的云奚,卿长渊额角青筋乱跳。

    每当他觉得,云奚已经踩着他底线的时候,云奚还能往下划拉划拉,跳着说,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缓慢且暴躁地撩起了袖子,戳了戳那缩成一团的大坨被子,卿长渊的意思很明显,来战。

    云奚吸吸鼻子,委屈扒拉,少年人火气这么旺的嘛,被戳破了小秘密就跳脚炸毛的?

    又不是不给保密。

    不过谁怕谁啊,不就是打一架,反正卿长渊每次打不过他,还被他各种摸摸蹭蹭亲亲吃豆腐。

    豆腐吃到了,也被揍了个屁股开花。

    云奚怂了吧唧腰酸背痛地在床上趴着

    ,“你下次轻点嘛,好痛的。()?()”

    声音委屈扒拉的,带着点撒娇的尾音落在耳边,像小钩子在心底蹭。

    室内空旷,徒留暧昧横生。

    听着沙哑的喘,卿长渊莫名耳根滚烫,他横云奚一眼,恼怒道:“不许说话!()?()”

    云奚:“??()??来?小_?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他焉哒哒地闭上嘴,吸吸鼻子,用鼻音哼唧唧地表达不满。

    卿长渊凶巴巴又道:“不许哼唧!()?()”

    云奚:“???”

    云奚张牙舞爪地龇牙:“卿长渊你不要太过分!”

    卿长渊面无表情地看他,眼瞧着第二次室内大战即将开始,那倒霉催的俊杰桂熊又来了。

    他们已学乖了。

    不敢贸然进屋,只隔着门发出魔鬼的低语:“云兄,走,快到文中宴了,咱们去宫里踩踩点,瞧瞧那暴君近来有什么变动。”

    看着旁边施施然翻看他压箱底话本子的暴君,云奚抱着枕头悲愤地滚来滚去。

    能有什么变动?

    就是嘴巴更毒了,武艺更高强了,打人更凶残了!

    卿长渊微微抬眼,露出个堪称温柔的笑,无声道:“宫里等你们。”

    而卿长渊的脚程显然比他们要快,等云奚翻屋越墙来到了熟悉的树上,卿长渊已然在里面,连龙袍都换上了,正在改奏折呢。

    什么事都没干,就改了半个晚上的奏折,还在他们前边回来。

    就这样,云奚白天跳舞,晚上看卿长渊改奏折。

    卿长渊白天看云奚跳舞,晚上改奏折。

    偶尔打一架闹一场,也算鸡飞狗跳静谧地度过了文中宴前的半个月。

    这便要到文中宴了。

    按照云奚的想法,在文中会中途的舞蹈时,他们靠近卿长渊,冲上去哇哇哇哇一阵吼,小心不要被咔嚓到,刺杀失败就赶紧走。

    但按照炮挥刺客们的想法,在文中会中途的舞蹈时,他们就靠近卿长渊,冲上去哇哇哇哇一阵吼,扑过去一刀咔嚓一个,刺杀失败再继续咔嚓或者被咔嚓。

    云奚:“…”

    你不炮灰谁炮灰?

    他突然就不想和这一群要把刀剑藏在裤裆里的卧龙凤雏为伍了。

    但握住床板的手爪爪被一点点掰开,卿长渊用外面刺客们可以听到的声音道:“郎君,早些回来,我在此等你。”

    云奚:“…!”

    他第一次唤他郎君!

    果然,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潘金莲当初八成就是用这个语气让武大郎吃药的!

    云奚悲痛地一把将卿长渊抱住,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娘子,你要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门外等候的刺客们纷纷被感动得嗷嗷哭。

    “你听到了吗,云兄反抗暴政,是为了保护爱人。”

    “为了你,颠覆这世间又如何!”

    “这才是值得追捧的真情!”

    …

    云奚一抱即松,咬着牙就出去了,只留下卿长渊在原地微微怔忪。

    方才云奚伏在他耳边,分明是小声说:“我是不会死的,所以没关系。()?()”

    这句话含义太深,所暗指的情感,也太过厚重。

    有些什么被他刻意忽视的东西,彰显出一点显山露水的棱角。

    不曾细细琢磨,暗卫已从梁木跃下,跪在脚边,“陛下,一切已安排好了。()?()”

    卿长渊回了神,薄薄的眼皮微微垂下,掩尽眼底一点暖意,又成了那个阴戾狠毒的君王。

    “回宫。()?()”

    再次回到宫城,云奚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差距。

    上一次,他是皇后。

    这一回,他是舞女。

    还是众多舞女中的一个。

    云奚穿着艳丽的新舞衣,揣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和众人一起在宫室里等待着出场时机。

    这个宫室距离云奚居住的皇后殿不远,门窗紧闭,但从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到周边的模样。

    作为众星拱月之国,庆国的宫城本就华贵非常,每每有外邦进献,旁国总会说,庆国用宝石作瓦,用金子铺地,山川河海俱在一宫。

    和寻常时不同,经过打扮后的宫城,简直是卿长渊喝醉了酒——美翻了。

    而从另一边的缝隙中,云奚能瞧见旁的官员带来的美人表演。

    什么左手写毛笔字,右手画山水图,左脚刺绣,右脚弹琴伴奏的,什么吐出一道丝线直接黏着老远一棵树的。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

    看得兴起了,云奚从窗子悄咪咪地翻出来,预备坐在屋顶看。

    结果好家伙,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啊,他们作刺客的,竞争这也过分强劲了吧。

    就那么一个卿长渊,这是有多少队刺客候着抢人头啊。

    只在屋顶上转了一圈,云奚便足足瞧着五队刺客。

    足足五队!

    别问他怎么分辨出来是不是刺客,一个个的全靠天然来雕琢,蹲草丛子里叽叽歪歪,时不时还唧唧哇哇地喊两嗓子口号…

    云奚趴在屋檐上,对他们的小命充满了担忧。

    当然,也不全是那种刺客,最让云奚诧异的,是两个异国人。

    分别作侍卫打扮和贵女打扮的异国人。

    其中作侍卫打扮的那位,发出的动静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有话好好说不成嘛?谁说一句话锤一下墙的?

    “嘭!?[(.)]??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侍卫:“都怪我,不能给您好的生活,让你千里迢迢,要将自己献给那暴君!”

    “嘭!”

    侍卫:“我们说好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哪怕我作侍人,也一定陪伴在您左右!”

    “嘭!”

    侍卫:“嗷呜!”

    …这一声“嗷呜”不是什么激昂彭拜的原始呼唤,是那声“嘭”撞出来的痛呼。

    贵女被侍卫说得实在忍不住满心悲伤,径直撞向墙,挡住即将落下的拳头,再弹射进侍卫怀中。

    云奚听得牙酸,这声响,少说也得三根肋骨。

    而侍卫怀中的贵女伤心欲绝,目光坚定,“这天下容不得我们,便杀了那暴君,闯出一片天来。”

    云奚:“…”

    其实他们省略一步,就是直接闯出一片天,也是可以的。

    嘭嘭嘭的声音实在过分明显,以至于专注于那对话本子投射入现实的爱侣时,云奚没有看到不远处白淳为首的那一队刺客。

    那一队人明显更为训练有素,动作整齐。

    他们之中,还有不少穿着与云奚如出一辙的舞衣。

    白淳黝黑发亮的脸上是更为黝黑发亮的眼睛,“此战必成,无尘,你若得报,你的要求,爹都应你。”

    他们早已定好了,掷玉为号。

    而那块玉,被白无尘潮湿的掌心,捂得暖热。

    作者有话要说:

    云崽颠颠地跑过来ua就是一口

    梦中回首千里相迎20瓶营养液

    神奇的二狗子2瓶营养液

    讠1瓶营养液

    吧唧吧唧吧唧uaヽ(*?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