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闹死闹活,侧重闹,云奚不一样,他说死就死说活就活。

    死得直白死得壮烈死得毫不犹豫无所畏惧。

    但不影响他活过来提心吊胆怂了吧唧。

    云奚察觉自己活过来的时候正是早晨,别问为什么他没睁眼就知道是早晨。

    他天生跟鸟犯冲,窗外那两只叽叽哇哇正嗷得欢快的雀鸟,除了清晨啥时候都不叫唤,再加上秋日早上那股特有的水汽味儿…

    云奚悄咪咪地蜷了蜷手,诶,软的。

    很好,确定了,正搁床上躺着呢。

    所以为什么云奚不醒过来呢?

    云奚:“…”

    好问题。

    因为卿长渊正坐在床边,盯着他。

    仿若凝固的目光就汇聚在他脸上,知道鹌鹑嘛,他就是被老鹰盯住的鹌鹑。

    鹌鹑正在被试探,“奚奚,你醒了吗?”

    卿老鹰嗓音低低的,带着点奇异的温柔,但听在鹌鹑耳朵里,就是快把肉肉献出来的诱哄。

    云奚默默地颤抖一下:“司命你真的太不靠谱了呜呜呜…”

    司命不服气地抗议:“乱说,我靠谱得很,丞相现在活蹦乱跳一口气能吃五碗饭。”

    云奚沉痛道:“问题是我还没跟卿长渊说好呢,个大活人嘎嘣一下就躺下去了。”

    司命:“你说好了帝君肯定不同意。”

    云奚哼唧唧的:“不会不同意的,主要是我当时说倒就倒,把我扛回来肯定很费劲,而且我还没提前说…卿长渊会不会生气啊我给他打一下他能消气嘛呜呜呜。”

    司命对云奚傻脑壳表示震惊:“…你怕他因为这个生气啊。”

    他似乎不小心又高估云奚了。

    看云奚这傻了吧唧的样儿,就忍不住联想到自己曾几何时养的一只凡鹿,它在地上尿尿,挨了顿揍,然后不在地上尿尿了…直接憋着。

    你让它不许在地上尿尿,它以为你不许它尿尿。

    嗯,如出一辙的傻气。

    不想多说,司命信誓旦旦地吓他:“我不知道帝君因不因为这个生气,但你再不醒,帝君一定生气。”

    也就云奚自认为淡定自若,稳如老狗,其实,薄薄的眼皮下面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一看就是醒了。

    不过也没直接睁眼,云奚等卿长渊又唤了一声,“奚奚,你醒了吗?”

    才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小声说:“醒、醒了。”

    卿长渊:“奚奚。”

    云奚眼神闪躲,一副笨猫咪做了坏事被提溜着后脖颈任凭打骂的样子。

    但卿长渊依旧平静,他轻轻地拍了拍在床头,温柔地摸摸云奚的脸,“饿吗,饿了就来吃些东西。”

    云奚往卿长渊掌心蹭了蹭,卿长渊似乎瘦了一些,脸颊上前段时间才养出来的一点肉全没了,神情虽然和往常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带着点说不出的异样感。

    瘆得慌。

    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瞧着什么事儿都没有,底下却布满了漩涡和暗潮。

    扶着床边起身,云奚小心翼翼地看卿长渊,“你不生我气吗?”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什么东西垂下来,是冰雪的质感,一低头…

    老天鹅,这是锁链吧?

    什么家庭啊这么------粗的锁链。

    云奚上嘴啃了一口,得,还是银制的。

    跟卿长渊犯病时用来捆自己的锁链相似,但精细很多,也圆润很多。

    云奚用指头勾着,“这个…”

    卿长渊漆黑的眼珠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好看吗?”

    能说不好看吗?

    当然不能。

    他娘子给的锁链就是最好的。

    云奚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真诚夸赞:“挺好看的,这手感这质量这长度,一般锁链绝对做不出来,充分体现了你对我纯洁无瑕的爱,就像这条锁链一样绵延不绝刀枪不入。”

    叽里呱啦夸一通,夸完了,弱弱地问:“但是,我怎么吃东西呀。”

    那锁链虽然也不短,但距离桌子还是有些距离。

    卿长渊走过去把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我喂你。”

    云奚:“…也行。”

    卿长渊喂一口,云奚吃一口。

    卿长渊喂两口,云奚吃两口。

    卿长渊喂三口,云奚吃三口。

    卿长渊喂得面无表情,云奚吃得怂怂唧唧。

    吃完了,云奚看卿长渊脸色,小心地问:“你还生气吗?”

    他心虚,就像一道雷云浮脑壳上,若直接劈下来也还好了,偏偏就只是浮着。

    卿长渊露出个淡淡的笑,很仔细很小心,一点一点擦过云奚的唇角,末了,轻轻叹气:“不生气,但是不能再这样了,好吗?”

    云奚点头,“我下次提前跟你说。”

    卿长渊眼神暗了暗,“没有下次。”

    云奚哼唧:“那下次如果丞相还…”

    卿长渊一字一句地说:“不论是谁,哪怕是孤,都不许。”

    云奚弱小无助且委屈,嘟囔:“我这样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像小狗叼着骨头送给喜欢的狗狗,那狗狗不吃就算了,还给他踹了一跟头说他骨头不好吃。

    云奚很是有点不开心,自己可是拿了一条命换来他一个大臣呢。

    然后不开心就迅速被卿长渊一句话抚慰了,卿长渊的声音里浸满了冰渣,认真道:“孤不愿承担失去你的风险,没有人有你重要。”

    卿长渊并不知道云奚的身份,但听闻,九尾狐一族,一尾能作一条性命使用,也不知云奚算不算。

    看着云奚澄澈明亮的眼睛,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惧怕和由此而生的破坏欲重新冒出来。

    所有的情绪在胸口冲撞,就像刀尖在心口划一样,卿长渊已经快绷不住了,正要起身离开,胸口外就是一疼。

    好似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的()?(),

    是云奚的脑壳。

    横冲直撞地()?(),

    一个猛子就近扎进他怀里?()▆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云奚用劲地搂着他的腰()?(),

    “快,再说几遍。”

    卿长渊不明所以:“什么?”

    很神奇的,挨了一头锥,卿长渊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云奚笑出声:“哈哈哈就那个,没有人比我重要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卿长渊:“…”

    卿长渊眼角抽了抽,哄小孩子似的,“你重要,你最重要。”

    很重要的云奚自此就拥有了一条很重的银手链,另一端在卿长渊手里的那种。

    那锁链过于显眼,以至于闻者伤心,看者流泪。

    不过云奚也不出门,统共也就扶贵长吁短叹地嚎两嗓子。

    而云奚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着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自个本来就是块石头,千百年蹲一个地儿,不戳不动弹戳了也不一定动弹。

    而宫里要什么有什么,他该吃吃该喝喝,别提多舒坦了。

    卿长渊没有再提那件事,云奚也果断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云奚是真的没把那件事当事的,也是真的以为卿长渊没把那件事当事,毕竟对他而言,命不算命,活了死了也就是个字面意思。

    直到某天,半夜睡蒙蒙的,云奚感觉卿长渊在小心翼翼地试他鼻息。

    卿长渊睡不着。

    月光如纱,静谧地勾出云奚安静沉睡的脸,

    卿长渊几乎是强迫自己看云奚的睡颜,他告诉自己云奚还活着,但却忍不住怀疑,云奚死掉了。

    那几个晚上,他就是这样地看着云奚,没有呼吸的云奚。

    不知道为什么云奚会死掉,不知道云奚还会不会活过来。

    卿长渊:“…奚奚?”

    声音很小,云奚皱了皱眉,又没动了。

    他睡得一向很深。

    卿长渊侧着身子,一点点往云奚怀里贴,轻轻地寻找他的心脏。

    砰砰砰。

    跳的。

    卿长渊轻轻地握住云奚的手腕。

    有些冷。

    捂一会儿,就变得柔软温热。

    再抬手,伸向云奚的鼻尖。

    然后就给握住了。

    云奚还以为遭耗子了呢,“阿渊,你怎么趁我睡觉偷摸我?”

    卿长渊:“…”

    卿长渊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复光彩。

    云奚表示:“你真想摸,其实白天也能摸嘛,而且你刚刚是不是摸我胸叽了?胸叽都摸了腹叽怎么能不摸呢?”

    说着,就果断握着卿长渊的手塞到自己肚子上,再屏气:“看,硬邦邦有没有,你数,一二三四…阿渊你怎么哭了?”

    卿长渊吸吸鼻子,没说话。

    云奚声音小了很多:“…你没有?”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那片凝脂般的雪白,卿长渊好像确实没有腹叽。

    哎()?(),

    这可能就是男人间的攀比吧↓(@?)↓[(.)]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但比不过咋地就哭呢。

    云奚心疼地把卿长渊揽进怀里()?(),

    “其实人鱼线也挺好摸的()?(),

    真的,你别哭了。”

    卿长渊:“…”

    卿长渊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这种事哭,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自己的担忧。

    然后云奚还在轻轻地拍他的肩,绞尽脑汁地安慰:“睡吧,睡吧,我的就是你的,你以后想摸,什么时候都能摸,每一块都给你摸。”

    卿长渊觉得自己还是直接说吧,他吸吸鼻子,声音干涩,“云奚,你还会死吗?”

    云奚:“…”

    问得好直白哦。

    云奚不能说不会,只说:“人都是会死的。”

    他算是明白卿长渊为什么难过了,焉哒哒地说:“我还以为那事儿已经过了呢。”

    卿长渊几乎被云奚给气笑了,“这种事,要怎么过?”

    云奚把卿长渊像个小宝宝一样揣怀里,“我保证我还活着,我要什么时候真的…我会提前告诉你。”

    卿长渊咬牙:“你还提前告诉我。”

    云奚小声,“那我不告诉你?”

    他也可以偷偷走一边去,就像小猫小狗,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躲到山林里去,不让家里人伤心。

    虽然云奚还是想在卿长渊怀里死掉,不过既然卿长渊要求…

    卿长渊被云奚气得牙尖深深地契进唇边,被云奚拥抱的感觉很好,隔着薄薄两层皮肤,能清楚地感觉到皮肤下的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

    他们离得好近,可卿长渊却觉得,他们离得好远。

    将云奚扒在自己身上的手拉开。

    卿长渊坐起来,将衣带扯开,衣衫扯散,他脖颈处的皮肤被淡淡的月光萦绕着,呈先出一种白玉的质感。

    卿长渊下颌微抬,“云奚,抱孤。”

    云奚茫然:“…”

    这么迅猛的吗?

    云奚还默默地悲伤着呢,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摁倒。

    卿长渊直接横跨上去,“你行不行,不行孤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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