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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海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8章

    “阿霜——”

    绝望的嘶吼于耳边炸开,林封的手狠狠一哆嗦,猛地朝四周看去。

    衣帽间的灯光不很亮,暖[se]调。设施还是那些设施,入目所及空无一人。

    衣帽间空间大,但有限,一眼便能望到底,那抹声音在耳畔萦绕,宛若现实中真存。一滴水从高处坠亅落,砸向单薄的相片表面,林封摸了摸脸颊。

    他哭了。

    ......为什么?

    照片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

    他叫林封,那另一个人是叫霜风吗?

    由杂乱无章的无数道白印取代的面部失去了五官,林封静望着,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不该叫这个名字。

    所以,霜风是他自己吗?

    从小到大,29年的岁月与记忆,都让林封对霜风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可他又觉得有抹诡异的[shu]悉感萦[dang]心间。

    “林封。”

    外面响起脚步声,林封猝然一惊,什么也没想下意识把宝蓝[se]围巾和照片装进垃圾袋,再塞入一开始的角落深处。

    声音有些大,有瞬间都怕楚凛听见。

    做完这一切他很不解。这对红蓝的情侣围巾是楚凛八年前亲手织成的,他竟然在防着楚凛不想让他知道。

    “你跪在地上干什么?”楚凛站在门[kou],古怪地望着他。

    林封站起来,手上的湿毛巾变脏了:“打扫卫生啊。”

    再不易踏足的地方也容易有粉尘,林封白[se]的毛衣衣摆蹭上了一点灰。

    楚凛收回目光,道:“家政阿姨是摆设吗?用得着你每次这么忙活?传出去好像楚家多么小门小户似的。”

    他说完就走了,仅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林封撇了撇嘴,继续打扫剩下的角落,悄悄地腹诽,楚家怎么可能小门小户,楚家在南城都一手遮天了,任何领域都有楚氏涉领。

    委屈的眼泪滴在地板,林封连忙擦眼睛。他能感觉到睫毛湿得黏在了一块儿,影响视线。

    随后他忽然一顿,对着指腹间的眼泪发呆。他脸上有泪,刚才楚凛竟然没发现。

    已经不在乎不关心到这种地步了吗?

    胸中逐渐气闷,林封把毛巾扔进水盆里,更想哭了。这破房子谁爱打扫谁打扫,他才不要打扫了。

    林封把毛巾洗干净晾起来又把脏水倒掉,回去睡觉赌气。

    卧室里楚凛在打电话,开的外放。他靠坐床头,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键盘被一双骨匀分明的手不轻不重地敲击。

    “楚总,楚先生他喊着要见您,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趟好吗?”女声为难地说道。

    在外面别人喊楚凛,要么是楚总要么是楚先生。当楚总和楚先生这样的称呼同时出现,代表的一定是两个人。

    “没时间。”楚凛冷漠。

    手机随意放在床头柜,里面的女声锲而不舍地说:“可是他不按时吃药,他......”

    楚凛:“病人不吃药,贵院还需要我指点吗?束缚带镇定剂电击治疗,什么不能做?”音[se]变得更加冰冷,“他想见我干什么?想让我杀了他?”

    林封默默地从床的另一边爬上去,轻轻地盖好被子,身体缓缓下滑躺平,最后背对着楚凛蒙住头,没发出一点声音。

    “过来。”楚凛说道。

    那道女声下意识静止片刻。

    被子下鼓起的一团,明显身体一僵。林封闷声:“哦。”

    他探出脑袋,拽着被角往楚凛身边挪,伸胳膊抱住楚凛的腰紧贴着他睡。

    每次南城的[jing]神卫生中心给楚凛打电话,林封都不敢搞出动静,怕存在感太高,引爆了楚凛总是[yin]晴不定的脾气。

    楚凛小时候很可怜,父母不合,散养长大。后来他父亲失手把他母亲推下楼梯,导致他母亲半身瘫痪,只能坐轮椅,很快受不了打击离世了。

    然后楚凛就把他父亲送进了[jing]神病院,楚氏变天易主。

    电话里的女声再说些什么林封没仔细听,听到的最后一句是楚凛冷笑说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你们可以弄死他,[jing]神病自亅杀的不在少数。”

    挂断电话卧室里只剩键盘敲击的啪嗒声响,林封半边脸贴着楚凛的腹部一动不动。

    醋海

    没多久他们的呼吸节拍就同步了。

    “怎么不说话。”楚凛一只手盖住林封的后脑勺,拨弄他的头发。

    林封哝声说:“困了。”

    楚凛食指敲回车键,电脑屏幕跳转新页面:“我不困。”

    林封垂眸抿唇,开始解睡衣纽扣。

    接了一通[jing]神卫生中心的电话,楚凛心情变得很差劲,前前后后都很凶。能睡前已经是凌晨三点,林封眼睛都哭肿了。

    楚凛吻林封紧闭不再睁开的双眼,感受到了他的泪,慈悲道:“睡吧。”

    身体过度劳累并不好,[jing]神会多梦。最近经历的事情好像是前面29年的总合,林封还那么年轻,却活不了几个月了。

    生命耗尽之前,他发觉和自己深爱的爱人之间有问题,而他的记忆好像也有残缺。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超市里辱骂他的夫妇,角落里的宝蓝[se]围巾,被刮花脸的男人相片......

    赠挚爱霜风。

    赠挚爱霜风。

    霜风,霜风,霜风是谁......

    “阿霜——”

    又是这道声音,比傍晚时听到的更绝望,林封心脏[chou]痛。

    “你是谁?”

    “你在哪儿?”

    “你在叫谁啊?”

    “......”

    “你叫的是谁?!”

    “你在叫谁的名字?!!”

    胳膊传来一阵拉拽剧痛,喉咙也感到浓重的窒息时,林封求救般猛地睁开眼。

    “啪”地一声,卧室里灯光大亮,他不适应地眯起眼睛,用手背遮挡。可下一刻他就知道刚才那阵疼痛是从哪儿来的了,不是做梦。

    楚凛拽住林封的胳膊往床下扯,林封脑袋处于混乱,一下子摔趴在地上。

    “凛哥......”

    “你叫谁呢?”楚凛单手锢住林封纤细的脖子,愤恨地像要扭断它。

    “凛......”空气严重受阻,林封呼吸难畅,连声音都只能发出一点扭曲的颤音。他去掰楚凛的手,想让他听自己说话。

    “你刚才在叫谁?”楚凛表情恶如修罗,眼白里迅速爬满血丝,“我问你话,你特妈是在叫谁的名字!!!”

    林封摇头:“没......”

    他叫了谁?霜风吗?

    可他不是故意的。

    他都不认识这个人。

    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楚凛猛地松开林封,低吼一声把他掼在地上,任他狼狈贪亅婪地吸空气。

    林封捂住脖子剧烈咳嗽。

    凌晨能睡觉前林封只穿了件楚凛的黑[se]衬衫,大了一号正好遮住尾椎骨。突然暴怒的楚凛让林封骇然惧怕,他来不及咳嗽完,抓住床脚蹭着地面坐起来不住地后退。

    “凛哥......你,你怎么了?”

    “你还在想他。”楚凛一字一顿道。

    这句话如一道开关,他胸膛剧烈起伏,两大步迈到林封身边抓住他后脑的头发。

    林封刚跑到卧室门[kou],后脑骤然发痛,身体猛地朝后倒。

    “你还在想着他!你竟然还在想他!”楚凛松开林封头发把他抵在门上恨声质问,”你还在想着他是不是?!那么多年念念不忘,做梦都不忘喊他的名字你特妈贱不贱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林封吼回去。

    楚凛几乎咬碎牙齿:“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像狗一样做亅爱的事,够我恶心一辈子!”

    宛若一记惊雷直击头顶,林封脸[se]刷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