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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魔扫街

    岁渊洗完脸出来,姜初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抱着北极狐玩偶,睡相很乖。沙发还是太窄了,他的腿放不下,小腿悬在外面,看起来有些委屈。

    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姜初没有带被子下来,冷得往沙发内侧缩了缩。

    岁渊轻手轻脚地抱起姜初,之前果然没有感觉错,他太轻了。看来伙食还要再改善一下。

    岁渊把姜初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掌着他的后颈,调整了下枕头。

    发丝滑过指尖,很软。

    从刚才起,岁渊就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淡,但是很难忽略。

    好像是姜初的洗发水的气味,岁渊低了低头,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扭头一看,被囚禁在法器中的风崖,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忘记这家伙还在了。

    岁渊眼中浮起一丝不耐烦,随手拿起一块衬布,罩住了玻璃法器。

    风崖:“啧。”

    “禁言。”

    话音刚落,风崖的嘴巴就闭了起来,像被拉了拉链。

    风崖:“……”这煞神!

    灯光熄灭,窗户无声合上,岁渊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沙发上还留有余温。

    这里也沾上了姜初的气味。

    岁渊看着睡得香甜的姜初,摸了摸后颈。

    好奇怪,认识第一天被姜初咬过的地方,好像又在发烫。

    他又睡不着了,像一只被其他小动物入侵领地的不安的猫。

    岁渊枕着一只手,给应龙发微信。

    【AAA福[cao]护身符开光人:你以前出差,和同事住一间房的时候,会睡不着吗?】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chao]酷boy应龙不仅秒回,还用信息轰炸了他。

    【我是一条霸总龙: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影响哥的睡眠。】

    【我是一条霸总龙:怎么,你要和同事出差?还要订一间房?】

    【我是一条霸总龙:你的装亲切游戏还没结束吗?什么时候那么好脾气了。】

    【我是一条霸总龙:我永远都忘不了,上次和你出差,助理错订了套房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岁渊忘了。

    【我是一条霸总龙:你说妖不睡一晚上也没事,让我滚出去玩,不要妄图污染你房间里的空气。】

    霸总龙发来一个骂骂咧咧表情包。

    “……”岁渊打字:滚出去玩,别污染我的微信。

    霸总龙当场气晕。

    【我是一条霸总龙:同情你的新同事,和你共事那么多天还没有辞职,他一定吃苦耐劳,脾气超好,有机会一定请他吃饭。】

    夸得不错。岁渊发了个大红包。

    【我是一条霸总龙:谢谢哥,我这就滚出去玩!】

    这条沙雕龙废话虽然多,但岁渊豁然开朗了。

    姜初那么乖,和他以前打[jiao]道的皮糙[rou]厚的妖怪不一样。

    别的妖怪不能闯入他的领地,姜初可以。

    他要做的是再收敛一些,不要泄露煞气,吓跑姜初。

    岁渊闭上眼睛,任由姜初的气息入侵他的整个领地。

    天刚亮,岁渊就醒了,他把姜初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回沙发上。

    洗个脸的功夫,姜初也醒了,盘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上支楞着两根呆毛。

    “今天想吃什么?”岁渊问他。

    “还不知道。”姜初揉了揉脸,去找鞋子,“师兄等我洗脸,一起去买早餐。

    上次一起出门后,姜初就喜欢上了清晨出门散步的感觉。

    “不急。”

    出门的时候,看到空[dang][dang]的屋顶,姜初还是狠狠心痛了下。

    “好好的一间房子被祸害了。”

    岁渊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拍照上报,顺便把土地庙要修缮的项目一起报上去。”

    “这个主意好!”

    之前土地庙无人问津,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现在他们立了功,也许上头会怜爱一下。

    今天要做两件事,一是处置风崖,二是写报告。

    早餐店开在榕树旁,树下摆了几张矮桌椅,坐满了晨起的上班族和小学生。

    姜初要了一碗牛腩汤粉,岁渊和他一样,又点了一笼[rou]包,一笼蒸饺。

    小店用料十足,碗面铺满了牛腩[rou],还送了两块腩汁萝卜。

    这边面食做得好的不多,但这家店的包子和饺子堪称一绝,面皮劲道,馅儿又够鲜。

    这顿美味的早餐给了姜初灵感。

    回去的路上,他拿出装着风崖的玻璃瓶。“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置你了。在移[jiao]妖管局之前,你需要做三件事。”

    “第一,你搞的破坏你自己收拾,打扫土地庙宿舍的卫生。”

    “第二,去和杨千帆以及他家的狗狗和解。”

    “第三,上次我认识了志愿服务中心的人,他们最近的环卫义工岗位特别缺人,我回去就给你报名。我觉得这个岗位和你挺对[kou]的,你正好可以去体验一下山顶之下,小小人类的生活。”

    “还有,如果时间赶得及,到时候你要帮忙修房顶。你不知道你毁掉的,都是别人的心血。”

    风崖抱着膝盖蹲在角落,一脸懵[bi],安静如[ji]。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风崖:“……”我踏马也想说话。

    岁渊这才想起来,没给他解开禁令。

    岁渊做了个拉开拉链的动作,风崖大大地松了一[kou]气。

    “有得商量吗?”这都是些什么恐怖惩罚!他甚至要去和狗和解!

    和狗!和解!

    姜初笑得很亲切。“没得商量。”

    风崖磨牙:那你还问问问!而且,这明明是四件事!

    在阿福的监督下,风崖吭哧吭哧地打扫宿舍楼。

    阿福吃饺子,风崖捡垃圾。

    阿福嗦粉,风崖拖地。

    风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

    “臭狗,我不应该打你。”站在姜初肩上的乌鸦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和杨千帆养的金毛狗“道歉”。

    “汪汪!”小金毛完全没有生气,吐着舌头,尾巴摇得飞起。

    “你看看人家。”姜初说,“有点礼貌,拿出点态度来。”

    乌鸦超大声:“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还不行吗!”

    风魔扫街

    小金毛觉得好玩,直立起来,爪子搭在姜初的膝盖上。

    小金毛的毛格外的密,看起来十分柔软,姜初揉了揉它的脑袋。小金毛啪嗒一下,躺在了姜初的脚边,露出肚皮让他摸。

    姜初一边撸狗,一边批评风崖。“这小狗脾气多好,人家的本职就是看家护院,你来人家这里喝水,一言不合就干架。老杨为了保护狗才赶你走,你还怀恨在心报复他。让你道句歉,你还委屈?”

    岁渊看着在姜初手下愉快地眯起眼睛的小金毛,若有所思。

    乌鸦被他说得脸热。“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杨千帆就没有小金毛那么松弛了,不如说快吓疯了。

    他当然认得这只乌鸦。它的额头上有撮红毛,特别好认。

    杨千帆声音都颤抖了。“小姜师父,它不是乌鸦,是八哥?”

    姜初笑了笑,只说:“这件事到这里就算了结了,它说给你赔荔枝树。”

    小师父不能明说,杨千帆却懂了,这只会说话的乌鸦就是监控里的怪影!它是[jing]怪!

    人不可貌相,小师父的道行居然那么高!

    杨千帆心里稍安。“不用赔钱,那十几棵荔枝树情况很好,就连伤的最重的那棵也恢复得特别好,一定是土地神在庇佑。”

    姜初也替他开心。“那就好。”

    岁渊想起,上次离开果园的时候,姜初触摸果树,留下了祝愿的话。

    才没过多久,那些濒死的果树就迎来了生机。难道是土地庙声望提高,姜初已经拥有神力了?

    杨千帆:“小姜师父,你给我的那道护身符,我带在身边特别有安全感,我亲戚朋友也想要,托我问问。”

    “太好了!”姜初说,“你转告他们,土地庙迟些[ri]子要揭顶检瓦,首批护身符会赠送给捐瓦和做义工的香客。”

    杨千帆:“太好了,我一定把话带到!”

    志愿者服务中心被姜初的诚心打动,火速给风崖安排了义工工作。

    昨天,风崖还是威风凛凛的混世魔王,放眼九木也没几个妖怪敢惹他。

    现在,他是一名光荣的环卫义工,用双脚丈量九木。

    因为要和其他志愿者一起工作,在姜初的要求下,风崖化身人形。

    姜初对他可以直接参加灵异主题游园会的人形提了点意见,风崖不情不愿地改变了下,好歹不会吓哭路人了。

    瘦瘦高高,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也看不清他长啥样。

    风崖手上戴着金箍,压制了大部分妖力。但他[xing]格恶劣,姜初有些不放心,打算和他一起做义工。

    阿福举手。“姜初前辈,您还要写报告,我去吧!”

    戴着金箍的风崖,阿福足矣。

    姜初拍拍阿福。“辛苦你了。”

    姜初和岁渊把他们送到集合地点,志愿者小组的组长给每位义工都发了志愿者小马甲和小红帽。

    在姜初的催促下,风崖不得不穿上志愿者小马甲。

    姜初和组长握了握手。“我和师兄要回去工作了,他们就拜托你了,请多多关注一下风崖的表现。”

    组长很热情。“好的好的,没问题。”

    组长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阿福和风崖一组,跟着环卫工人陈阿姨一起打扫她的责任街道。

    陈阿姨很健谈,见风崖满脸不高兴,问了句:“刚才走的那个漂亮小孩是你领导?强行让你来体验的啊?小伙子,你要是不乐意干,就在这儿坐着休息吧。”

    “他不是我领导。”风崖拿了一把扫把,呵呵一声,“他是我祖宗,我现在什么都得听他的。”

    阿福:“咳咳!”别造谣!

    这关系有点复杂,陈阿姨不太能理解。

    见他愿意干活,阿姨也不说什么了,指导他们两句,抓紧时间干活了。

    风崖手中的扫把带风,轻轻一扫,沿途的落叶就自动归拢。

    阿福不甘落后,也唰唰地扫。

    陈阿姨埋头干活,回头看到他们的战绩,吃了一惊。“嚯,你们干活还挺利落的咧!长头发的小伙,你叫什么名字?”

    “风崖。”

    “小风,你头发那么长,干活热吧?”陈阿姨从[kou]袋里掏出一根头绳,“把头发扎一下,你这都扎眼睛了。”

    普普通通的黑[se]绳子,不好看。

    阿福催促:“阿姨好心给你,快说谢谢。”

    风崖拿着小小的黑[se]发绳,扫了一眼陈阿姨汗津津的额头。“你很热?”

    “是啊。”陈阿姨擦了擦汗,“今天气温虽然不高,但是闷热,你们怎么挑这个时间来,很辛苦的嘞。”

    风崖抬起手,阿福预感到什么,赶紧阻止:“你别!”

    街道刮起一阵凉爽的风,树枝摆动,叶子簌簌落了一地,刚扫好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又散乱了。

    解了闷热,陈阿姨脸上却不见喜[se]。“好好的。怎么刮了那么大一阵风,唉。又得重新扫了!”

    风崖皱了皱眉。

    这阵风没有停下,悄悄转了转弯,把地上的叶子归拢到路边。

    “哎呦!好有灵[xing]的风!”陈阿姨高兴地拍了拍手:“可真懂事!”

    风崖看到她眼中的光彩,愣了愣。

    人类好像永远都不会满足,可人类好像又很容易满足。只是一阵适时的清风,就能让她那么高兴。

    “你是不是不会扎头发?”陈阿姨拍拍他的手臂,“小伙子,你低头。”

    羽毛对鸟类来说非常重要,不让任何人碰自己的羽毛是风崖的原则。

    “快点嘞,还有好长的路没扫。”

    风崖在陈阿姨面前低下了脑袋。

    阿福:“噗呲。”

    风崖磨了磨牙:笑屁啊!

    “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说我扎马尾最好看。”陈阿姨两三下给他扎起长发,戴上帽子,将马尾从帽洞里掏出来,“帽子也要戴,别看树荫多,走来走去也容易晒伤。”

    风崖抬起头,没有散乱的头发遮挡,这是相当秀气的一张脸。

    陈阿姨夸道:“这样清爽多了!”

    风崖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土地神的毒,居然觉得,人类偶尔也有些可爱。

    一天劳作结束,姜初准时来接人。

    陈阿姨和组长拉着姜初,你一言我一语地夸风崖和阿福。

    “态度好!”

    “效率高!”

    “是两位好小伙!”

    夸得两个妖怪耳朵通红。

    姜初笑笑:“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明天还要麻烦你们带他们,明天会早点过来。”

    “没问题啊。”陈阿姨笑着和他们挥挥手,“明早见。”

    风崖冷冷地站在一旁,就在姜初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拽拽地说了句:“明早见。”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明早见。

    “态度变了,看来活没白干。”姜初很欣慰,“走吧,老杨请我们吃饭。”

    风崖诧异。“我也有份?”

    姜初:“你还要扫好多天街道,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风崖:轻轻地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