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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心

    [gui]鬼离这里只有几十分钟脚程。

    可岁娘心思活泛,各种绕远带路找鬼,试图找炮灰消磨王裕的实力,可惜相比起即将蜕诡的恶鬼,其余废物在王裕手里撑不下一个回合!

    手拿宝剑的王裕手起刀落,直接将鬼全部斩于剑下,杀鬼的方式或砍头,或捅胸,或割喉,突出一个快且残暴,干净利落。

    让岁娘完全没有机会和时间逃跑。

    唯一的好处是到底是占据此处多年的鬼,都是有鬼域的大鬼,留下不少金银财宝,天地灵物,王裕本着一个普通人互帮互助的原则,将战利品分给了岁娘。

    岁娘这一趟不仅没死,甚至还实力大增了。

    老实说,要不是她生命得不到保障,她都想认王裕当大哥。

    杀到最后,[gui]鬼四周十里地的鬼都被王裕以一己之力清空,缴获藏品无数,甚至连鸟枪换炮,连弓箭都换了新。

    要不是名剑惊[chun]占有[yu]强,将其余剑刃折断,否则王裕当真可凑个百剑归一。

    少年生龙活虎得倒显得他被拍断的手臂不值一提。

    岁娘不得不认命,充分认识到大哥实力后,现如今只期盼着[gui]鬼的[gui]壳能在杀神手上多撑几个回合,给她留足时间跑路。

    [gui]鬼的鬼域在一个钟[ru]石洞里,洞[kou]非常隐蔽,岁娘拨开洞[kou]的藤蔓,王裕紧随其后。

    一行人走进山洞,水珠顺着石棱滴落进水洼,发出一声“啪”。

    有什么声音正从山洞深处钻出来。

    越走近声音越发清晰,女声沙哑,节奏规律,如同摇晃的钟摆,光听了几句就已经有了被催眠的开端。

    迷魂林是在全北州出名的地界,就如同中州有名的望归林,都是些初出茅庐的修者刷声誉的好地方,有些人能够带着点东西万众瞩目地出来,有些人折戟沉沙[jiao]代在了这里。

    岁娘见过不少类似的修者,其中唯一特别的,可能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也就只有王裕这个普通人了。

    岁娘仔细听了几句,大约听出来是经书,神主与她双目相连,她并非只能从中看路,偶尔能瞧见不少密闻异事,经年累月下来也算是见多识广。

    里面的,大约是是个尼姑,正在念着大悲咒。

    他们的脚步踩在水洼里,与念经声相和。

    尼姑仍在念着经,声音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毫无起伏,仿佛什么都未听见似的。

    “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

    王裕上前几步,溶洞内里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gui]鬼最是显眼,满脸乌青,鳞片爬上侧颊,头从岩壁之中探出,乍一眼望去竟好似一只□□。

    [gui]鬼对面坐着的,是个身着灰[se]僧袍,头戴僧帽的光头尼姑,她盘腿坐在石地之上,瘦骨嶙峋,松垮的脸皮垂拉而下,皮堆积在脖颈,仿佛原本皮[rou]下堆积的脂肪被一瞬间[chou]走,只留下空[dang][dang]的外壳,她的眼窝陷得极深,黑黝的眼珠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顽石,两只瘦可见骨的手把握着灰白[se]佛珠。

    尼姑唇瓣干涩起皮,唇纹痕迹明显,竟也不知堵在这[gui]鬼的洞[kou]念了多少天经文。

    最后一句婆娑河落下,尼姑叹了[kou]气,幽幽地对着[gui]鬼道:“道友,你该死了。”

    王裕挑眉,让出位置和空间,等待这尼姑出招。

    半晌,无事发生。

    尼姑又开[kou]了:“道友,你来此不就是为了杀这只鬼吗?该动手了。”

    “我?”王裕疑惑地问道,他左右瞧了瞧,正在往溶洞外退的岁娘立刻站定,乖巧地靠在石壁上,当作自己什么也未做。

    尼姑慢悠悠地起身,淡淡地解释道:“我蒙受佛恩,修炼卜算之道,卜算到这只千年的王八[jing]做过点功德,特来在它死前超度一二,一听佛门天音。”

    闻尼姑如此贬低鬼,[gui]鬼就算是最能忍气的[gui],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怒吼。

    卜算,神恩,修炼。

    年少时那辆远去的马车蹿进王裕脑海,所谓修仙门派弟子理所当然又高高在上的嘴脸浮现。

    这一切都令少年某根隐密的神经被触动。

    王裕舌尖顶了顶侧颊,眼中敛着些许冷光,抱剑倚着石壁,忍不住评价道:“神棍啊。”

    语气中带着点压抑不住的,轻微的嘲弄。

    尼姑抬眼去瞧冷着脸的王裕,先道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格外平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诚心绝不说谎。”

    诚心尼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行动见面皮抖了抖,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瓶子,从中倒出一粒粉白[se]的圆丸:“施主,此乃万寿丸,可活死人[rou]白骨。”

    尼姑微微扬起头:“此药丸,便当作您挥剑斩鬼的报酬吧。”

    少年没去看她掌心的丸子。

    反而嗤笑一声,撩开眼皮:“骗子。”

    诚心

    尼姑不赞同地驳回:“贫道从不说谎。”

    王裕的手[chou]出了惊[chun]。

    二人隐隐针锋相对,气氛紧张起来。

    王裕锐利的眼眸瞥向嵌在石壁上的乌[gui],乌[gui]抬头,与王裕冷冽的双眸对上视线。

    [gui]鬼猛得回缩进壳里,两颗豆豆大的眼睛紧张地盯着王裕,好在王裕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gui]鬼向来与鬼为善,遇到难相处的便缩回壳里,谁知平平无奇这两[ri]竟遇上了这两位大佛!

    原本这尼姑奈何不了他的[gui]壳,只能在外头唧唧歪歪,他也就懒得与她计较,念经书就随她念呗,又不能烦死他老乌[gui]。

    但如今不同啊![gui]鬼现下当真急眼了,他不管尼姑,不代表他没有求生[yu]啊!

    眼前少年身上冲天剑气,锐利无匹,手中灵剑出鞘,剑音啼鸣,这名器灵物出世最需鲜血祭剑,正是气焰高涨之时!只想痛饮鬼血!

    可他老[gui]作了什么孽,他隐居多年!有灵[gui]记忆相融,他打小走的就是正经鬼修的路子!不吃人!他冤呐!他是真冤呐!

    祸到临头,[gui]鬼只恨当年[gui]少气盛,仗着迷雾林一时没谁奈何的了他的[gui]壳的,打造的闭关之地完全忘了设计逃跑路线,此刻还因常年在此久睡,是以连壳带人一起长进了溶洞山壁里,现在翻身都难!

    呜呼哀哉!他老[gui]今[ri]就要死在这儿吗!

    趁着少年还没下手杀鬼,[gui]鬼的豆豆眼紧张地到处搜寻逃跑的路线,兀得,他眼睛一定,瞄到了正在往后挪的岁娘。

    活了千百年,他[gui]眼可不瞎!他都说他千条万苦找的苦修之地,怎么一连两[ri]来了两个修者,原是你这倒霉玩意儿带得路!

    “岁娘——”[gui]鬼发出一声怒吼。

    岁娘一顿,心道不好,只见原本还在与尼姑对峙的少年剑客立刻锁定了她,目光冷冽如刀:“站住。”

    她瞬间不敢动了。

    尼姑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岁娘身后的几鬼上,问候道:“这位鬼道友,午安。”

    岁娘脸[se]僵硬地摇摇头,辩解道:“什么鬼啊鬼的,我就是个普通人。”

    悄悄去瞧王裕,只见他眉头皱得更厉害。

    完了,这尼姑是句句在杀神的爆点上跳舞!还要拉别鬼下水了!她是感觉不到那冲天的杀气吗!她是没眼[se]吗!

    诚心尼姑用行动表示了她确实看不懂,她甚至变本加厉地指出:“道友,你在说谎,你死了大概有三十年了,不过至今未食过人,仍然保留着修者的尊严,令贫道感到敬佩。”

    “你在乱说什么啊!”岁娘着急忙慌地大喊:“什么吃不吃人的!我现在还是个十八的黄花大闺女呢!别乱说!”

    三十年没开张就不要骂了!

    尼姑你倒是看看场合啊!那杀神的剑都举起来了!下一秒要捅你身上了!

    虽然普通人这块遮羞布破破烂烂,可它到底是块遮羞布啊!真掀了谁有勇气面对暴怒的杀神啊!

    少年的脸[se]依旧没有好转,甚至更烂了。

    岁娘绝望起来,开始想自己扭头就跑,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你在骗人!”

    背对着少年的尼姑此刻却仍然淡定地双手合十,甚至有些小小的骄傲:“不,贫道道号诚心,贫道从不说谎。”

    少年的脸彻底沉下,黝黑无比,溶洞的光源少,昏沉的光落在他此刻雕塑般凝固的脸上,竟比现场所有鬼还要[yin]气冲天,森冷可怖。

    生命攸关的时候你倒是说一下啊!

    岁娘瞬间意识到对面的尼姑完全靠不住,她的脑筋这辈子都没转这么快过,甚至搓出了火星子。

    兀得,她灵光一闪,朝着两人吼道:“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尼姑和剑客同时一怔。

    连正努力把自己从洞里拔出来的[gui]鬼也一愣。

    到底相处近一个[ri]夜,擅长察言观[se]的岁娘早已洞悉王裕的神情变动,他一开始还对尼姑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偏向友好,直到尼姑一张破嘴开始说些什么卜算神鬼之事,王裕的态度就在此时急转而下。

    最后尼姑所谓的丹丸,接二连三不断否定普通人的话语,更是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cao]。

    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只看这一把能不能忽悠过去了!

    岁娘紧张地盯着少年。

    王裕拧着眉。

    惊[chun]剑起——

    [gui]鬼蓦然瞪大那双并不大的豆豆眼!

    彼其娘兮!你特么砍我无辜老[gui]作甚!